君昏臣忠,看共把,朝纲颠倒。股肱戕,贼衅边开,变由一诏。致来唐使惊心谏,荆襄连城把门开。叹群黎,只向彼苍呼,谁堪告!将熊罴,勋猷报;士貔貅,诚作好。攻战拔螫弧,功成谈笑。一朝徒把亡国召,死节劝君忠肝照。总徘徊,强将天意乖,空悲号。 话说,南平中书舍人吕文锦领了王令,一路由荆南至江陵南城大道敞开,遂使唐军长驱直入,大军未耗一兵一剑深入江陵,唐使臣陈乔以死相逼,南平王高继冲迫开都城大门,南平兵马副使李景威已知唐国李煜昭然野心,定会吞并南平,虽以剑相抵,又死谏南平王高继冲把守城门,切勿引唐军入内,却使得高继冲更加惊惧,对守城忠言毫无理会。 “大王听信诱引之词,自堕奸计,唐军深入,断无再生之理也!”李景威将剑抵在脖颈上怒骂高继冲,然节度判官孙光宪正欲驳斥,却见李景威又剑指孙光宪,怒其曰“当今国君无道,听信奸邪!不念臣汉马之功,社稷之劳!皆是你等狗党之类,颠倒是非!误国害民!” “李景威!你...” 孙光宪正欲驳斥,又见李景威决然提剑,吻颈自尽,登时血溅四处,瞬时身躯倒地。 然李景威一死,唐使陈乔乍然变色,继昂颈桀笑,好似一副奸计得逞之相。 “大王!城下有宋人喊话,要我等归降宋国!” “宋人?怎么会有宋人!”南平王高继冲当下直立,又将目光对准陈乔。 “先生教我!我为唐军大开城门入道,缘何有宋人来此攻我江陵!” “大王!你还未看清楚么,我们,都被这陈乔给骗了!”南平衙内指挥使梁延嗣确认了李景威将军了无生息,登时苦喊。 南平朝堂众人听闻此言,登时乱作一团,宫女四散,阉人溃逃,朝臣又个个跑出城外观摩宋军,即便是此刻的南平王高继冲,也已然想着带走些库银钱财西逃至蜀。 “大王,臣梁延嗣誓死不降,我领宫卫下城与敌军决一死战!大王请于城上观战,与我等共存亡!”衙内指挥使梁延嗣提起方才李景威自刎之剑,便领人奔下城去,一时朝臣左右不定,不知是战是逃,又聚拢于一处怒骂陈乔。 “今南平亡国已成定局,汝主庸愚,苦害万民,唐军到来,汝等知事,当举兵来降!不失封爵,若再不悟,祸不免矣!”陈乔又是桀骜劝谏众人,又直近南平王高继冲。 “寡人...寡人降了!寡人降了!请留寡人一命!”高继冲哀叹一声,又膝间一软,向陈乔跪去。 然,陈乔听着高继冲要降后,取出一锦囊,锦囊中有一金帕,陈乔摊开金帕后,却发现这金帕上,赫然写道一个“死”字。 陈乔本桀骜非常的神情瞬间又变得枯糜,仅一抬眼,似要将万世沧桑道尽。 “原来如此...天子...你竟如此心狠...” 数日前 “陈卿家,此次你且放心替朕出使江陵,若高继冲出言要降,你便将此锦囊打开!切记,不可提前打开!否则命不久矣!” “圣上亲安!臣必谨遵皇命,定使高继冲出城献降!” “还有,陈卿呐...若是在南平有了不测...朕会好生宽待陈家上下!” 彼时的陈乔,以为天子是真要宽待他陈家上下,也为之感动良久,直至入江陵前,还想着此次为唐立功,必然为天子所器重。 却委实不曾想到,天子锦囊竟然是一纸死令,回想起那日离开金陵前天子之言,方才感悟,如若未谨遵圣令死于江陵,那遭殃的,便是陈家上下... “啊哈哈哈!...君要臣死,臣又怎会抗命!天子又何必以家人要挟呢...”陈乔颠笑了一阵,似是心灰意冷,但又见到高继冲一副贪生怕死之相,俨然清楚,天子不可能再留高氏一人。 斩草, 就要除根! 只是,要除根的理由!就是陈乔自己! “大唐万年!吾皇万年!” 只待片刻,陈乔便割颈随方才悲愤而自刎的李景威而去,刹时血溅而起,高继冲本抱着陈乔的大腿跪拜,却被溅的浑身是血,又惊惧哀嚎向后退去,然又发现身后孙光宪提上一柄刀直抵自己的脖子。 ...... “江陵儿郎们!唐国卑鄙!以使骗降!如若尔等软骨屈唐,我梁延嗣绝不阻拦! 若是尔等觉得冤屈!就留下一声枉!” 枉! 枉! 枉! “好儿郎们!江陵没有孬种!死也不能便宜了这帮畜生!杀!” 城下刹时杀声四起,本在劝降的泅地军见江陵守军誓死不降,便赶忙列阵抵挡,又见城上弓兵齐立,个个眼神悲愤死盯泅地军,泅地军只有唐军给的刀器,却并无厚盾,瞬时被射杀上千人,李怀瑾见对面弓箭之势渐强,赶忙领兵后退。 “将军!城上存箭必有上万!这江陵军又死战不降!唐国又不予我等战马,兵盾!分明是要我们在这耗死!快撤吧!” “撤?撤去哪?后面就是李煜!后面就是龙翔军的刀口!”李怀瑾见后方龙翔军列阵四起,却无动向,登时对李煜心生怨怒。 “再如此下去两万泅地军一个不剩!我等只能回撤寻求李煜援助!”兵马右使符守义见死伤愈发严重,且南平将梁延嗣领军刀枪齐备,而自己这一方连刀都是豁口。 “这李煜根本就是故意为之!我泅地军战刀都有断柄!这仗怎么打!我周恩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唐军若不来援!老子也不打了!”兵马左副使周恩望着后方无动于衷的龙翔军怒目睚眦,若手中兵械军强,恨不得反过去将龙翔军宰杀殆尽。 “你二人先勿胡言!容我先去后方求援!” 李怀瑾此刻仍然还是对唐军抱有希望的,倒不如说,是对李煜抱有希望的,没别的原因,只因那日于衙内李煜与他言说劝他归唐,模样着实忠厚老诚,言辞间又无尽诚恳,听闻自己愿意归降时,又亲自行纳臣礼节,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想,李煜绝对不会是个小人,况且李煜贵为一国皇帝,也断然不屑于做小人。 可直至他走至泅地军后方,才发现他猜错了!而且错的太过离谱,他三人狼狈的赶至龙翔军阵前,却发现李煜在众将的护卫下,谄笑的看着被攻杀的泅地军。 “圣上!江陵守军有数万之众!且兵械精良,我等都是些陈刀烂剑,如何与敌军拼杀!”周恩登时对着高处的李煜怒吼,然之怒吼片刻,却发现李怀瑾呆立在原地一言不发,又眼光含有惊恐的看向李煜。 此时高处的李煜,只一抬手,李元镇便奉上百石长弓,又手捧金矢利箭。李煜瞬时引弓蓄箭,看向李怀瑾的眼神犹如鸬鹚,阴险无比,又嘴角上翘,玩笑般的对着李元镇道。 “长直,你说...如何能让一个人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呢? 是射穿他的头骨?亦或是,射穿他的脖中? 还是...将利箭射穿他的心脏呢?” “圣上...”李煜一边引弓,一边眼神向后微侧,瞪的李元镇顿时惊恐,眼神躲闪,刚欲出口言语,却不知如何相对。 “长直,你犹豫了...让朕来告诉你!” “噗!啊!” 李煜引弓之时,箭未射出,李怀瑾却蓦地惨叫,环视左右,竟发现平日里在泅地军军营对他言听计从,又时常喊着效忠大宋的周恩,符守义二人各自持刀叉向自己的腹中及胸口。正欲开口说话,却发现这二人瞪着眼对自己阴笑。 “那当然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杀!又被自己的对手侮辱!这样死去...才是最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