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靖帝花式追妻
傍晚时分,黄昏斜阳。 湛星澜不明所以的松开了挽着傅玄麟胳膊的手,跟着寇淮上了另一辆马车。 傅玄麟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掀开了马车帘。 「王爷,陛下此时召见王妃娘娘,莫不是为了废后之事?」 百里墨担忧的问道。 傅玄麟刀锋般的剑眉微蹙,凝眸道:「回长安殿。」 少顷,紫宸殿—— 「儿媳给父皇请安。」 「不必拘礼,坐吧。」 「谢父皇。」 湛星澜忐忑而恭敬的坐在了一边的席子上。 她这一路上仔细想了想她在宫里都做过哪些违禁之事,以便靖帝问起时她能先打好腹稿应对。 譬如,溜进蓬莱殿夜会禁足妃嫔、趁机给皇后下药令其自行道出当年之事的真相、串通妃嫔和女官装神弄鬼…… 【完了,随便一条就够我受得了。】 湛星澜满脸苦涩,好似个苦瓜一样。 这么一想,她还真是胆大包天,做的事件件都是往死罪上撞。 靖帝看着她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禁问道:「星澜丫头这是什么表情?」 湛星澜一惊,回道:「儿媳自知犯错不少,是以正在静思己过。」 「星澜丫头的确是在宫里做了不少事,时至今日,连朕都未能获悉你所做之事的全貌。」 「儿媳为救母妃与夫君,不得已才在宫中犯禁。儿媳自知所作所为冒犯龙颜,还请父皇责罚。」 靖帝故作生气道:「星澜丫头,你在宫中如此猖狂行事,朕实在难以当作无事发生。」 「儿媳明白。」 「不过……朕念在你拨乱反正,还了纯贵妃与麟儿清白的份上,你所犯禁之事全都一笔勾销。」 湛星澜胸口提着的一口气瞬间松了下来。 「多谢父皇。父皇气度高华,儿媳拜服。」 「只是,朕还有一事想问问你。」 「父皇请讲,儿媳定知无不言。」 靖帝清了清嗓,有些踌躇的问道:「你与纯贵妃相处之事,她可曾提及过朕?」 【嗯?陛下这画风不太对啊。】 【哦,我明白了。原来责问是假,借我之口探听母妃的心意才是真。】 湛星澜挑了挑眉,故作发愁的说道: 「不瞒父皇,儿媳曾在母妃尚在蓬莱殿时与其谈心。母妃说,她在当年出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绝望的阴影。」 「她想不通,为何父皇不信任她,为何要将她终身囚禁在那蓬莱殿。心中无怨,不可能的。」 靖帝眼眸微垂,难掩愧疚和失落之色。 「她果真记恨朕。」 「可母妃还说了,她在蓬莱殿待了十数年,早已看淡世俗红尘。若能一直待在蓬莱殿清净安宁的生活,她便心满意足了。儿媳心想,或许母妃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事,也放下了……过去的人。 湛星澜刻意放轻了最后几个字,趁此间隙观察着靖帝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靖帝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整个人几乎是在须臾间变得颓唐。 「终究是朕毁了她十三年的光阴,她恨朕也好,怨朕也好,都比现在这样对朕不理不睬的要好。」 「父皇若想弥补对母妃的愧疚,不妨为母妃再建一座蓬莱殿。」 「星澜丫头,你可如今纯贵妃所居的长安殿比蓬莱殿富丽多少?宽敞多少?难不成再建一座蓬莱殿让她搬离长安殿吗?」 湛星澜摇摇头,道: 「长安殿在父皇的 眼里是这皇城之中数一数二富丽堂皇的殿宇,可在母妃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房子罢了。」 「而蓬莱殿在父皇眼中虽已破败不堪,但对于母妃来说,那是她生活了十三年的家。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陪伴她孤独岁月的挚友。」 「若非情势所逼,儿媳本也不愿烧毁蓬莱殿的。倘或父皇能为母妃重建蓬莱殿,兴许能令母妃对父皇另眼相看。」 靖帝闻言沉默片刻。 他想了一会儿,拍案道:「就依星澜丫头所言!只是,蓬莱殿旧址已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想要复原恐怕并非易事。」 「不如就将长安殿后面的百福殿重修一下吧。百福殿与蓬莱殿大小相似,布局也几乎无异,只稍加改动便可如从前的蓬莱殿一般了。」 「好!寇淮!就按翎王妃所言去办!」 「老奴领旨。」 湛星澜给靖帝出了主意,靖帝便爽快的放她离开了。 可她刚一走出紫宸殿便看见了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傅霆轩。 湛星澜心里直呼晦气,却还是恭敬的行了个礼。 「太子殿下安好。」 话毕,她便要离开。 「难怪父皇不肯见本宫,原来是在见翎王妃。」 傅霆轩的嗓音有一丝沙哑,语气也阴阳得很。 湛星澜歪了一下头,说道:「父皇不见太子殿下必是有他老人家的理由,太子殿下何故怨我?」 傅霆轩冷哼道:「翎王妃的手段之高,本宫实在不得不怀疑翎王妃在父皇面前说了些什么。」 「太子殿下好生奇怪,父皇不见你,你自去找父皇理论就是了。何故冤枉别人?」 湛星澜也没给他好脸色,继续道: 「当初废后也是这般爱冤枉别人的,如今落得何下场,太子殿下该引以为戒才是。」 傅霆轩一听这话,更加火大了。 他噌的站起身,一把掐住了湛星澜纤细的脖子,将她的身子重重的抵在墙上。 「你说什么!」 湛星澜被他掐得面红耳赤,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响。 傅霆轩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额间暴起的青筋与他涨红的脸近在咫尺。 湛星澜感觉得到他的愤怒,亦感觉得到他手中暗暗加重的力道。 她嘴巴翕动,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傅霆轩咬牙切齿的说道: 「湛星澜,你为什么一定要帮着傅玄麟和我作对!我与你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何你要这般对我!为什么!」 湛星澜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眼前变得白茫茫的,连傅霆轩的脸都看不清了。 忽然,她脸上一热。 扼着她喉咙的手突然松开了。 耳边还传来了傅霆轩的惨叫声。 「咳咳咳……」 湛星澜捂着脖子咳了好一阵,眼前也逐渐恢复了清明。 她这才发现,傅霆轩正举着一只满是鲜血的手躺在地上嗷嗷大叫。 而自己正躺在傅玄麟的怀中。 「夫君?」 「我来迟了。」 傅玄麟心疼的搂着她,目光却凶狠的盯着嗷嗷叫唤的傅霆轩。 湛星澜抹了一把脸上湿润的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血。 她再看向傅霆轩举起的那只手,手腕之上赫然插着一只暗器。 若非傅玄麟及时出手,恐怕她就要香消玉殒了。 湛星澜一想到这儿,便有些后怕的往傅玄麟怀里缩了缩。 傅霆轩痛苦的喊叫声惊动了靖帝,他 出来后依次看了一眼这三人,当即蹙起了眉头。 「寇淮,传太医。你们三个,给朕进来!」 紫宸殿上,灯火通明。 湛星澜白皙如玉的脖子上猩红发紫的掐痕十分醒目,她的小脸儿也吓得煞白无光。 靖帝猛地拍了一把桌案,怒不可遏道: 「太子,你竟在宫中行凶,企图掐死翎王妃,可知有罪!」 傅霆轩疼得满脸冒汗,嘴唇也发白了,「儿,一时情急才会伤害翎王妃,请……父皇明鉴。」 傅玄麟斜睨了傅霆轩一眼,阴冷道: 「太子殿下说得好轻巧,若非本王及时赶到,恐怕此刻已与王妃天人永隔了。」 靖帝摇摇头,失望的说道: 「太子,你太令朕失望了。废后犯下弥天大错,你不仅不引以为戒,反而在此时对翎王妃下毒手,身为太子,何其残暴!」 「陛下,太医来了。」 「先为太子诊治!寇淮,传朕旨意,太子不慎弄伤手腕,需在东宫静养,近日不必出来了!」 傅霆轩一听这话,立马急了,「父皇!」 「你闭嘴!朕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 靖帝气不打一处来,半句也不想再跟傅霆轩多说。 「麟儿,你带着星澜丫头先回王府,朕稍后命章尚食前去王府为她看诊。」 「多谢父皇。」 「儿,儿媳告退。」 两人在宫里折腾了一日,总算是回到了翎王府。 可他们刚一进门就正碰上湛伯峰来看望湛星澜。 湛伯峰一眼便看见了湛星澜红肿发紫的脖子,五根鲜明的指印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赶忙心疼的抓住了湛星澜的肩膀,左瞧右看。 「澜儿,你的脖子怎么回事?这他娘是谁干的!」 傅玄麟阴沉道:「太子。」 「是太子?他定是恨澜儿捅破废后的腌臜事,所以才对澜儿痛下杀手!不行,老子去陛下面前骂死他!」 「欸欸欸,父亲,你回来。」 湛星澜一把拉住了湛伯峰粗壮的手臂。 「陛下已经知道了,父亲就别去了。」 「那怎么行?当初为父就说不准你嫁入皇室,现在可好,三天两头受伤。为父定要找陛下好好理论一番!」 湛伯峰是个莽夫,他一见宝贝女儿受伤就暴怒了,根本控住不住自己的小宇宙。 湛星澜见状生怕这莽夫老爹真的跑去跟靖帝理论,于是身子一软倒在了傅玄麟的怀里。 「哎呀……」 傅玄麟也赶紧接住了她,大喊道:「澜儿,你怎么了!」 湛伯峰一听,果然立马软下了声音,急切的回身望着湛星澜。 「宝贝女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父亲,澜儿没事。」 「还说没事,这小脸儿都惨白了。快,先进屋。」 傅玄麟应了一声,一把公主抱起了湛星澜。 两人眼眸不经意的对视一眼,彼此的小心思不言自明。看書菈 过了一会儿,章未晞带着药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她一进门便要行礼,却被傅玄麟给拦住了。 「章尚食不必多礼,快些为澜儿治伤要紧。」 「是。」 章未晞微微颔首,一抬头,正对上了湛伯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