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 证据? 几人紧紧握着双手,面色肃然,大脑轰鸣着,怔在原地,他们压根就没有证据。 为了今日,他们孤注一掷,可以说顶着巨大的压力,甚至牺牲了生命,堵上了家族的未来,可最终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他们不甘心,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对待他们。 为什么施暴者意气风发,高高在上;而他们就要被人鄙夷,承受着无尽的折磨,心中一片死寂。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们在心中呐喊,无尽的怒火在胸膛咆哮着,然而此刻他们的脊椎却是弯曲的。 被这所谓的事实压弯的,被所谓的证据压弯的。 证据? 证据? 突然,音马身躯一震,双眸一怔,而后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似乎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太阳。 他猛然抬头,看向四周,大声述说着,眼中泪花不断浮现: “我知道你们跟我们一样,心中有着巨大的冤屈,被人陷害,被人嘲笑,空有委屈却无处述说,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今日,我们站出来了,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们都要站出来将此人的真面目公布与众,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们呢? 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跟我们一起站出来,控诉海波东的恶行,他是如何陷害我们的,如何让我们臣服于他们的淫威” 声音凄厉,响彻云霄,令人震耳欲聋。 强大的声浪向着四周不断回荡着,而那些被迫害之人此刻都纷纷低下头,隐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握起来。 一双双闪烁不定的双眸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犹豫,彷徨,还有一抹挣扎求生的不屈之意。 脸色涨红,这是怒火在冲击着他们,大腿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沉重。 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再回响:站出来,站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控诉海波东的恶行,将你受到委屈都说出来,你没有错,这一切都是被人陷害的。 可脑海中又有一个宏大的声音出现:海波东可是礼部侍郎的儿子,身份高贵;你们手上并没有任何证据,站出来又如何。 不要忘记了,你要是站出来了,家族怎么办。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宁愿被压迫,被欺负也不愿意站出来呢” “为什么” 见无人站出来,音马仰天长啸,向着所有人发出了心中的怒吼,苍凉寂寥之感油然而生。 原本燃起熊熊烈火的双眸在这一刻也变得暗淡无光起来; 原本挺直的腰杆在一起弯曲了起来。 输了! 音马闭上眼睛,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些人全部都惧怕于海波东的威严选择退缩。 可输了又如何,他不后悔。 若是被人欺负都不敢站出来,那么他还是他吗? 还是哪个意气风发,桀骜的少年吗? 少年理应一腔热血,勇往直前,遇到不公平的事情就应该站出来;若是瞻前顾后,犹犹豫豫,计算着得失,那岂不是失去了少年应该的色彩。 “你们还记得当初的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朝气蓬勃;当我们来到国子监之后,本以为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我们怀有崇高的理想,上报国家,下安黎明,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可这一切都被海波东给毁了,这些睚眦必报,心胸狭隘的小人,他用卑劣的手段毁了我们。 还妄想我们臣服于他,我不愿意。 你们愿意吗?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眼神无光,碌碌无为,活得就跟行尸走肉一样,毫无书生意气,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理应堂堂正正,身怀正气。 你们难道真的愿意一辈子都活成现在这个窝囊的样子吗?” 合生也不甘心,说服这些人站出来跟他们一起指认海波东,这是最后,也是唯一的办法。 一个人可以说谎,两个人或许有欺骗的嫌疑,可是十几个人站出来,那么便是铁证。 寂静! 沉默! 周围的人看着这几个人在那仰天怒吼,痛哭流泪的样子,神色肃然,眼神复杂。 这一刻,他们心中都不约而同浮现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他们不知道,但这些人那悲愤,那走投无路的样子,是绝对无法作假的。 可海波东真的会是他们口中说的这样不堪吗? 人群中,有人五官抖动,眼眶浮现出水雾;有人身躯颤抖着,浑身都在用力,想要站出来,可身体就跟被人定住一样。 也有人咬着手指,眼神中充满着怒火跟决绝,但总有一根无形的枷锁绷住了他们,让他们只能停留在原地。 看着这些人,他们觉得自惭形秽,他们顶着巨大的压力都敢站出来;可他们却不敢,如同缩头乌龟。 这一刻,他们自卑了,胆怯了,更多涌现出一股恨意,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字。 吴名看着四周,看着那些人犹豫不决,愤怒而不敢出声的样子,再看看音马四人此刻无力的嘶吼,心生出一股悲凉。 这就是人性,这就是权势。 谁敢站出来呢? 海波东不仅有才华,而且这些年给人一种鞠躬君子,光明磊落的君子,不知欺骗了多少人。 更重要的是背后还有一个当礼部侍郎的老子,光是这个身份,足以让不知多少人低头。 谁敢拿着家族一家老小的命来作为赌注呢? 若是成为家族罪人的话,便是死,也没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哎” 一声轻叹,夹带着诸多情绪。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是同情,还是悲哀,亦或是嘲笑。 “主子,他们好可怜,这海波东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春儿喃喃着,大为震撼。 “我……我不知道” 这一幕让叶若水也是极为震惊,对于海波东,她也是略有耳闻,但都是正人君子,青云堂第一才子之类的好话。 从未传出这种卑劣的行为,可这些人这种凄惨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 一瞬间,她都有些恍惚了。 “董司业,这些胡说八道,污蔑我的清白跟声誉,也影响到国子监的名望,还请您将他们驱赶出去,还国子监一个安宁” 海波东目光一沉,浮现一抹担忧之色。 被他欺负的人可不少,要是真的有人听到刚才那些话站出来指认他,那么对他来说,可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人少,还能推脱过去;人多,那就很难了。 不是证据,也成了证据。 董司业双眼微眯,看着这些人那泪流满面,卑微凄惨的样子,不由得深深皱眉。 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国子监的声誉,让他不得不站出来,表明态度。 这一次,他的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 “这里是国子监,乃是众多学子求学的地方,不是菜市场;老夫最后再跟你们说一次,赶紧离开,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 你们以及你们背后的家族也得承受国子监的怒火,国子监的尊严,不允挑衅”。 这段话,犹如九天之上的神仙向着他们四人发出审判,瞬间让他们心神崩溃,更有心碎者直接跪了下来。 低着头,头发遮住了脸,泪水混合着鼻涕一团地流了下来,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呢”。 “我真的是无辜地,我真的没有说谎,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呢” 孤独,悲伤,无助,痛苦,心碎一一在他们身上流露出来,远远看过去,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暮气。 有人为之同情,也有人与之共鸣,泪水不断地涌现出来。 “可笑,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逼迫我,真是不自量力;今日胆敢如此落我面子,等此事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看着这些人眼下这个凄惨令人同情的样子,海波东极其的不屑,一群废物也敢来找他的麻烦,简直就是找死。 那双毫不躲闪的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憎恨之色,还有一抹浓浓的杀机。 “董司业,您这种做法恐怕无法服众,若是一人指认海波东,还能解释陷害;可眼下这么多人指认,岂是轻易便能当作看不见地。 我觉得,国子监应该重视这件事,应该将海波东跟他们一起暂时留在这里,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就在这无所依靠,心如死寂地时候,白云站了出来。 固然他只是一个辅助,主力是音马这些人;但眼下他们已经尽力了,其余地人都因为某些顾忌而不敢出现。 那么只能由他来完成这最后地补刀,至于那些人最后是否愿意出来。 他也不知道,也不在乎。 若是自己受到欺负地时候,都不敢站出来反抗,内心卑微地希望有厉害者站出来替他们反抗,那么这种人,活该被欺负。 人活一口气,这口气只能靠自己去争,去抢。 众人有些意外,没想到白云站了出来,但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内心波动也小了很多。 他们齐刷刷看向他,似乎想要听到对方怎么说。 海波东心一沉,莫名浮现一种不安地想法在心中萦绕。 白云,是他唯一看错,同时有些难以捉摸之人,这个时候替这些人说话,让他很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