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加达，美国大使馆前的街道。　　 大街上，吃瓜群众疯了一样狂呼乱跑，几分钟之后，人们发现再也没有炸弹或导弹落下来，疑惑地停住了脚步。　　 苏哈托的卫队一开始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见苏哈托座车的车门掉了，这才有几个警卫围过来。这些警卫从掉落的车门朝里面看了一眼，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全部站在那里发呆。　　 “请让一让，请让一让，我是美国记者！”cbs的记者、摄影师、负责拽线的摄影师助手一路小跑，走到苏哈托的轿车旁边。记者奋力挤到前排朝轿车看了一眼，手里的话筒就咚地掉到了地上。　　 美国白宫特勤局的全体特工护着腊斯克全部躲回了使馆，又扶着腊斯克从下到地下室第三层。被特工抓来拽去的腊斯克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嘴里只发两个音：　　 “厄……厄……”　　 在地下室落座没多久，电话响了。特工队长接电话。　　 “国务卿先生，是白宫打过来的，电话那头是沃森先生。”　　 队长把电话塞到腊斯克手里。　　 “国务卿先生！腊斯克先生！”　　 马文·沃森焦急地问道：“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腊斯克：“厄……厄……”　　 ……　　 雅加达的大中午是华盛顿的半夜。在白宫，马文·沃森和布热津斯基是通过在办公室看电视来了解雅加达街头最新情况的。但华盛顿的深夜，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记者报告雅加达一片安静祥和时，马文·沃森和布热津斯基觉得离胜利只差一点点了。　　 腊斯克宣布在雅加达召开新闻发布会之后不久，中国驻美大使馆也发布了一条简短的消息，说会在雅加达的下午3点，也就是腊斯克的新闻发布会之后3小时，乔冠华大使召开记者招待会。　　 这肯定是预备好了快速回应腊斯克和苏哈托对和平的声明，看来印尼战争停止在爆发的最后一步的概率很高。　　 从腊斯克和苏哈托走出大使馆那时起，马文·沃森和布热津斯基一人一杯咖啡，等着看好戏。　　 然后……摄像机录音器收到两声巨响，然后是乱成一团的现场。再然后，cbs的记者在前、摄像机在后，画面一晃一晃地向轿车靠近。　　 再然后，马文·沃森和布热津斯基看到了他们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东西。　　 ……　　 雅加达，美国大使馆。　　 腊斯克对着话筒“厄……厄……”了好一会儿，特勤局的队长帮他把电话摘下来放在桌上，递给他一杯掺了浓糖水的红酒，腊斯克喝下两大口，才算是恢复神志。　　 “国务卿先生！您还好吗？”　　 “废话！——我现在好得不得了！就是苏哈托很不好！”腊斯克抓过话筒吼道：“苏哈托就在离我5米的地方，被切成了肉块！成了肉块！一条大腿甚至从车上滚了下来！还滴着血！离我只有5米！我们失败了，我要回家。”　　 腊斯克啪地把电话挂了。电话那头，马文·杰森无力地两手扶住办公桌。　　 “事情确实是向我所预测的方向发展，只不过，”布热津斯基叹道，“之前我以为，中国会在战争结束的时候建立对东南亚国家的威慑力，结果他们在开战的半小时之内就做到了。”　　 马文·杰森：“或许总统在看电视，或许没有。不管怎样，我们还是通知总统吧。”　　 ……　　 北京。　　 林帅：“战区临机指挥权移交。”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一行行数据像瀑布一样流过，这些数据不需要林帅处理，也不需要肉眼阅读，这是由指挥组参谋和控制组参谋分头处理的数据。　　 从现在开始，整个印度尼西亚战区的指挥权从北京下放到樟宜机场、第一水面打击群、第二水面打击群、两栖群。北京的指挥中心保持对战场的全局监控，但具体指挥指令由4个中心掌握。　　 指挥权移交和作战计划数据转移都只花了几秒时间。移交完成后，几乎没有延迟，对印尼的空中打击——南洋风暴行动，就此展开。　　 勿里洞岛上空，一架翅膀又大又长的飞机在两万米上空掠过。　　 “大鹏”高空长航时无人机——其实它大概是无人驾驶版的u-2——在勿里洞岛上空的任务是做战果评估。创造战果的东西马上就来。　　 4架从越南南部飞来的轰-6轰炸机刚刚进入勿里洞岛上空，弹舱门就依次打开，准备投放弹药。　　 这4架轰-6每架携带12枚500公斤制导炸弹，每枚炸弹丢下去之后就自动展开滑翔的小翼，渐渐消失在轰-6的下方。　　 “勿里洞岛和邦加岛都各驻扎了印尼陆军的一个步兵营，但是邦加岛的印尼守军从前天开始，基本上离营逃亡去了。这就给我们简化了工作，只需认真对付勿里洞岛的守军。”　　 说话间，4架轰-6已经把自己携带的炸弹全都撒了出去。现在“大鹏无人机”的镜头中央对准勿里洞岛守军最核心的火力——4门105毫米榴弹　　 炮。　　 炸弹击中目标时没有声音。画面上，4门105毫米榴弹炮的阵地腾起爆炸的巨大烟云，几乎遮盖了全部画面。过了十几秒，硝烟三开，地面又重新可见。　　 “p389~p392目标确认摧毁。”“b45目标摧毁。”“b5目标摧毁。”　　 ……　　 邦加岛是挨着苏门答腊岛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岛，勿里洞岛离得远一点，挨着邦加岛。　　 这两个岛和印尼人聚居地是有海隔着的，非常适合做华人安全区，岛上有淡水有耕地，邦加岛上还有锡矿。由于它与苏门答腊岛不相连，因此海军陆战队也把这两个岛作为第一批要夺取的对象，在这里建立基地，就可以作为中转站转运大量的陆军。　　 不过，对印尼大型岛的空中打击，也在这一时刻开始了。　　 雅加达以北200公里的爪哇海海面，“重庆”号巡洋舰中部的8个反舰/巡航导弹发射管打开盖子，第一枚导弹飞出、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白烟笼罩了“重庆”号中部到舰尾的大部分区域。　　 和上次在南海危机时一样，“重庆号”在天上依然有跟屁虫。尽管这次真的是作战行动，但英国记者居然还能在新加坡租到民用运输机，而且说服飞行员带他来爪哇海拍摄海上战场的实况。　　 “噢，阿罗拉这次是在发射导弹。”　　 “那当然了，舰炮的时代已经过去，导弹的时代来了。”　　 ……　　 “重庆”号的巡航导弹此次只发射4枚，另4枚先留着。在天上的英国飞机正打算返航，这时候记者看到了“重庆”号东北方向5公里的地方，有更大的场面。　　 在那里待机的是“浙江”号巡洋舰，第二打击群的指挥舰。　　 刚才“浙江”号发射导弹就没停过，长剑巡航导弹以两秒一枚的频率，不断从垂直发射装置里冒出来，升上高空，转向，助推器脱落，然后导弹向西飞去。50枚导弹发射完毕的时候，海面上出现了一条好几公里的白烟长城，5分钟之后才渐渐被风吹散。　　 “印尼陆军参谋部仍无电台发报。”“西爪哇军区司令部无作战指令”“东爪哇军区司令部无作战指令”“苏门答腊军区司令部无作战指令……”　　 监视组的参谋军官每隔15分钟汇报一次敌情动态。没有电报发出，或没有作战指令，意思就是这几个要点在第一波攻击中已经歇菜了，再也没活过来。　　 “对兰卡威空军基地打击完成。跑道完全摧毁，机库14个摧毁12个。”“对雅加达第一舰队基地打击完成。”“请确认战果。”　　 “对西加里曼丹军区司令部的打击正在进行。”　　 林帅：“比预定计划迟了10分钟。调出作战信息。”　　 林帅让北京介入作战流程后，指挥中心的大屏幕出现了军区司令部的影像。这是一片由12栋赫鲁晓夫楼构成的“小区”，带院子和院墙。作战信息系统很快标出了司令部所在地：小区左列第三栋楼的一层和地下室。　　 指挥组空军参谋：“激光驾束制导，自由滑翔飞行即可获得最大的摧毁概率……”　　 话音未落，画面中的赫鲁晓夫楼群就被此起彼伏的爆炸烟团淹没了。这爆炸一波之后又是一波，三波爆炸完成，烟尘散去之后，12栋楼完全不见了。整个小区都被炸平了。　　 在加里曼丹岛上空，3架图-95“熊”战略轰炸机满不在乎地摇摇翅膀，缓缓转向北返航海南岛。刚才这一波，三架飞机扔下去了75吨炸弹，这是把制导炸弹当地毯式覆盖用啊。　　 林帅：“苏联同志，你们……”　　 话音刚落，坐在前排指挥参谋席位的苏联太平洋舰队司令阿梅利科上将稍微回过头来，对林帅嘿嘿一笑，然后左手掌伸成刀状，做了一个向下劈的动作。　　 “战果评估，目标摧毁。”“西加里曼丹军区特种作战营的营地同时也被摧毁。”　　 ……　　 从17日中午开始，印尼这个万岛之国到处都在发生着激烈的战斗。　　 但对太平洋对岸的美国，此时正是大半夜，美国普通人都在睡觉，只有白宫、五角大楼的两群人在为印尼的事情心急如焚。　　 除了这两群人，中国驻美大使馆也是彻夜未眠。凌晨三点，驻美大使馆的记者招待会开张了，乔冠华大使用热水狠狠洗了把脸，出现在讲台，下面坐着的也是一群熬夜熬到快不行的记者。　　 “请问乔大使，中国为何不回应美方发出的和平倡议，执意对印尼进行军事打击？”　　 乔冠华：“中国已在2月11日对此进行过回应。美方提出的所谓和平倡议，实际上是违背安理会第226号决议精神的，中国予以了驳斥。此后美方数次的重复话语，我方认为，没有必要重复回应。”　　 “请问乔大使，中国对苏哈托的谋杀行为是否违背了联合国宪章精神？”　　 乔冠华：“这位记者先生，murder一次用在中国对苏哈托的行动上是不合适的。苏哈托在2月17日凌晨仍然拒不执行安理会的决议时　　 ，中国对这个印尼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所采取的，是经联合国授权的合法的军事行动，是堂堂正正的空中作战，而不是谋杀。我建议您使用execution（处决），或者是中性的kill（击毙）来形容。”　　 “对于战争即将导致的印尼大规模人道主义灾难、平民伤亡和难民潮，中国是否有应对的准备？”　　 “中国的军事行动旨在解除曾犯下种族屠杀罪行的印尼军队的武装，也不谋求对印尼的军事占领，因此我认为不会导致如此的灾难，”乔冠华稍作停顿，又补充了一句：　　 “至于平民伤亡问题，贵国的国务卿腊斯克先生比你我更清楚，中国的军事行动基本不会导致平民伤亡。”　　 ……　　 北京，下午6点半。　　 2月17日是周四，工作日，这意味着中午印尼的军事行动开始时，大家都在忙碌，电视台的新闻节目收视率是很低的。　　 鉴于现在仍有超过70%的电视机由公共单位购买、其中大部分放置在食堂，因此在食堂开饭时播放的节目，比如6点半的《联合新闻》才是收视率最高的。　　 “师傅！快！快打开电视啊！”　　 “急什么，还没到六点半呢！”　　 食堂大师傅丢下手头的工作，嘟哝着爬上桌子，用钥匙打开电视柜，然后打开电视开关。　　 “新华社报道。经联合国安理会授权，2月17日中午12时，我人民解放军海军、空军部队，对犯下严重反人类罪行的印尼反动军事集团采取了果断的军事行动。”　　 “……以苏哈托为首的印尼反动军事集团，不仅极端的反共、反人民，而且违背了人类社会赖以存在的基本道德与正义……”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来自人民解放军空军的一支特殊部队，从万米高空发射导弹，准确地将苏哈托击毙于他的小轿车内，这个罪恶累累的反动军事集团的首领，收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念台词的时候，画面并不是播音员念稿的画面，而是电视台专门剪辑而成的一段特效节目。　　 在无人机拍摄到的苏哈托影像一闪而过后，一枚小而精巧的导弹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立体感很强的写实动画完整地表现了它的发射过程。（发射载机被隐藏了，只是一个无细节的符号式飞机）导弹发射、修正、稳定姿态、在飞行的最末段弹出六片锋利的“长刀”，一边整体旋转着，一边飞向目标，最终将代表目标的假人切碎。　　 再然后，是一小段由无人机摄像视频、现场电视台摄像视频拼合成的现场，表明“苏哈托死了”。　　 电视画面切换到了印尼的“扑克牌”。这副扑克牌观众们不陌生，最近几天电视新闻经常播放，上面不少人，普通观众都能说得上名字来了。　　 但今天的节目，“扑克牌”的牌阵画面动了起来，像是有一支笔在画画那样，苏哈托的“黑桃a”左一笔、右一笔，出现了一个红叉。　　 然后，红桃a也画了一个叉。这还没结束。黑桃k、方片k、黑桃q、红桃j……红叉一个接一个出现在屏幕上。　　 记住我们网址：www.wanbe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