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英国丹尼尔·贾博提出了波前重现原理，也可以描述为两步透镜成像法……”　　 “丹尼尔·贾博认为，如果有一个合适的相干参考波和一个物体衍射波同时存在，此衍射波的振幅和位相的信息就能够被完全记录下来。　　 “丹尼尔·贾博提出了一种伟大的构想，然而他并不知道如何实现自己的构想。这种构想首选需要一束单一波长的光波，才能在实验室中实现波前重现原理。而在他提出波前重现原理的时候，世界上并不存在一种光是单一波长的。不过，现在这种光已经有了。”　　 “普通照相记录的是物体表面发射或反射的光强，波前重现原理记录的不只是光的强度，还记录了光的相对相位。它记录的是一个物体的全部三维信息，因此我把他重新命名为：激光全息技术。”　　 唐华打开幻灯机。“这台装置使用了一台氦-氖激光器。进行全息记录的实验台是防震的。全息台上的所有光学器件都用磁性材料牢固地吸在工作台面钢板上。因为在照相过程中极小的干扰——哪怕是微米级的干扰，都会引起干涉条纹的模糊，甚至使干涉条纹无法记录。”　　 苏联-中国的激光物理会议开到第二届，仍然是只在苏联和中国少数顶级科学家当中知晓的学术讨论会。　　 比如今天的会场，就只有十几个苏联科学家参会。在去年向苏联介绍了q开关技术原理后，苏联大功率激光器的设计制造开始启动。今年的会议，唐华带来的是激光全息技术。　　 全息技术可用于工业无损探伤，信息存储，激光计量（测距和陀螺），光学滤波……所以这个技术必须发明出来，最好还是拉上苏联一起继续完善，光靠唐华赵忠尧带组研究，中国的科研资源怕是有些hold不住。　　 不说别的，今天演示的这一套底片，唐华就是拍了几十次才拿到一套效果还凑合的片子，用的实验仪器尤其光学组件还是花了很多钱从国外定制来的。要想达到更高精度或者将技术用于量产的医疗/工业设备，那还得一整套超精密仪器制造体系。　　 幻灯机播放的是唐华和赵忠尧搭建试验平台和进行试验的记录照片。介绍完制作过程，唐华拿出底片。专用的激光器和播放设备已经从国内运来了，安装底片，启动讲台旁边的播放设备，原本空无一物的讲台上空出现了一枚长约10厘米的、闪闪发光的红旗-2导弹模型。　　 因为来开会的就十几个人，会议室不大，所有参会的科学家都看到了这个三维的、闪闪发亮的物体突兀地浮空出现。　　 唐华手动调整旋钮，闪闪发光的红旗-2导弹模型也随之旋转，把导弹的每一个局部细节都展示给参会人员看。　　 ……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那句话是真的——物理学的终极形态就是魔法？”　　 苏联科学院涅斯梅亚诺夫院长在下面坐着，看到这魔术一般的场面，也不由得叹道。　　 “物理学？不，唐华不是物理学家，他只是个懂物理的发明家。”　　 回话的是苏联科学院理论物理问题研究所主任、同时还是同时是英国皇家学会外籍会员、丹麦皇家科学院会员、荷兰皇家科学院会员、美国国家科学院外国通讯会员、英国物理学会会员和法国物理学会会员的列夫·朗道。　　 涅斯梅亚诺夫看朗道一脸严肃，呵呵笑起来，“dau，我也听说了，你和唐华私人关系非常好，然而你拒绝给唐华打物理排名分，所以他到现在还是5级都进不了，唐的搭档赵忠尧却已经被你提升到了4级……”　　 “唐华……有强大的阅读能力，”朗道说，“他能读懂并且理解复杂的物理理论，更能从理论中发现可以生产出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的办法来。这是他的长处。但我的排名是在物理学前沿让人类的理论向未知领域推进的人而设的，唐华不属于这类人。”　　 ……　　 “你真的和爱因斯坦说过那句话？！我以前一直以为是传说段子呢！”　　 身为一个苏联人，朗道居然不喝伏特加及一切高度酒，红酒啤酒倒是可以来点儿，可能是他青年时期在西欧游学养成的习惯。朗道的这个习惯和唐华正好臭味相投，现在两人就在唐华的别墅里，摩尔多瓦红酒配酸黄瓜和炸花生米。　　 “在那之前，我和他辩论了很久，试图让他相信量子力学的正确性。”朗道说，“可惜爱因斯坦并没有因为辩论而改变自己的信仰。所以在正式会议上，我就一直盯着他，果然发现了他推演的一个错误，就站起来说，爱因斯坦教授告诉我们的东西并不是全错的，但是第二个方程不能从第一个方程严格推出。它需要一个未经证明的假设，而且它也不是按照应有的方式为不变的。爱因斯坦对着黑板思索片刻后，对大家说：后面那位年轻人说得完全正确。诸位可以把我今天讲的完全忘掉。……”　　 唐华：“那你和泡利见面的时候，讲完自己的讲稿之后有没有预防性地说‘我自己刚才讲的东西有可能是错的’？”　　 “说了。然后泡利安慰我，‘噢，绝对不是。你讲的东西是那样地乱作　　 一团，我们根本弄不清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　　 ……　　 “说起来，爱因斯坦教授现在还不知道已经有人把他受激辐射与光放大的理论变成激光器了。”唐华说。　　 “我很多年没有见爱因斯坦了。”朗道说，“铁幕升起之后，欧洲和美国的理论物理学家再也不来苏联，苏联科学家也基本上去不了欧洲。爱因斯坦反对美国的核武器军备竞赛是对的，可惜原子科学家非常委员会被解散了。他最近这些年还在继续发展他的相对论，写了一篇文章反驳哥本哈根学派对他的批判，还好他没有继续固执地反对量子力学，只是假装看不见量子力学的发展进步而已。”　　 “如果他来苏联或中国，我一定会想办法见他，并送他一支激光笔。猜猜看他看到这玩意时会是什么表情？”　　 “虽然这是他无意中做出的为量子力学添砖加瓦的成就，但我觉得他应该感到很欣慰。如果他看到的是激光炮，那他的心情会比看到原子弹更沮丧。”　　 “如果你发现的物理理论被做成了产品……”　　 “我绝不会看的，除非可以拿来逗猫。而且我的理论很复杂。”　　 唐华捉摸着，过七八年之后，就该带一块硬盘来，告诉朗道这就是你的磁畴理论和反铁磁性理论，还有凝聚态物理体系下的巨磁阻理论。　　 “不见得，钱德拉塞卡极限就被你用4页纸独立推导出来了。”　　 “钱德拉塞卡极限？你想干什么？用中子星做武器？”　　 ……　　 四天的激光物理年会，参会者都被第一天唐华放出的激光全息演示吸引走了注意力。很快各种小组建立起来了，有的是参会的几个科学家组队，有的科学家回自己的大学或研究所组织秘密研究小组。　　 顶层的科学家之下，是列宁格勒光学机械协会、克拉斯诺戈尔斯克、图拉设计局。再下面是更细分的领域。　　 虽然科学家的联盟不是国家计委，但安排起一个大科研协作项目，倒也是井井有条，可能超过了国家计委很多项目的组织程度。　　 不过其实唐华的目的并不是把激光全息器做出来量产，当然能量产出来那更好。唐华只需要激光全息系统研制过程中的一件东西。或者两件。　　 等一切张罗完，萧司令员和罗顺初各自带的团已从黑海舰队、北方舰队回来了。　　 到了公事办得差不多的时候，唐华才知道原来萧司令员的大崽在苏联留学，莫斯科动力学院动力系。然而萧司令员来苏联近两个月都没去看自己的大儿子，直到从北方舰队回来。　　 “唐部长好。”　　 唐华看看萧勇定，“今年是几年级了？”　　 “大一，过完暑假就大二了。”　　 “我是这么打算的，”萧司令员说，“都安排好了，大儿子学文化，二儿子当兵，三儿子学文化，四儿子还是当兵，五儿子当老百姓，六儿子当兵。一个一个间隔着来。两个女儿暂时不给他们定方向，自由发展。”　　 唐华：……　　 这一大家子够热闹的。　　 “1921年我18岁，作为社青团的骨干，我和少奇、弼时第一次来苏联，在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读书。第二年就转到苏联红军学校学习军事，也从团员转为党员。”　　 几人走在参观列宁墓的路上，萧司令员说自己在苏联的往事。　　 “在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我们几个就被列宁接见了。后来，1924年，列宁同志逝世，我在追悼会上为列宁同志守灵抬棺。那时候我正好在莫斯科，也是中共的人，就让我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作为东方民族的代表了。”　　 唐华受过斯大林亲自发奖章，可这萧司令员见过列宁，还给列宁抬过棺呢。从苏联回国，萧司令员去安源和主席一起闹工运，北伐时是师的党代表，红29军军长……　　 大佬都是这样深藏不露的。　　 “我听说列宁去世的时候，孙中山先生也赞誉列宁为“革命中之圣人”，”唐华说，“命令果民党大会休会三天，广州各机关下半旗三日，以志哀悼。”　　 等送走自己的大儿子，萧司令员和唐华、罗顺初等人谈起了正事。　　 “唐部长，你看了大使馆的国内简报了吗？”　　 唐华：“看了。你是想说第六次战役筹备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