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竞赛刚开始时，我们曾以为苏联的火箭粗大笨重不可靠，而中国在小工厂和作坊里手工制作火箭，大半年才能造出来一枚。那时候我们对美国的航天有很强的信心。”　　 “这种自信或许有益处，它让我们更加斗志昂扬，相信美利坚在太空的角逐中会领先对手获得胜利。但自信如果过头，就成了自傲，我们的挫折或许就因为自傲。”　　 喷气推进实验室主任威廉 皮克林面对记者的采访，仿佛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主持人：“皮克林先生，我之前采访了洛夫莱斯博士、退休的韦伯先生，他们对阿波罗-3号的事故都感到特别沮丧。阿波罗-3的坠落究竟有多严重？”　　 皮克林：“太空竞赛。在太空竞赛中，美国、苏联、中国都发射了自己的载人飞船，送自己的宇航员上太空。其实至今为止，把人类送入太空都是非常危险而且昂贵的工程，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迎接自己的是不是一次严重的发射事故。然而美国拿到了这个‘第一次’。”　　 “是啊，美国成为了第一个因航天发射事故而导致宇航员殉职的国家，这是个负面的第一次。”　　 皮克林：“这比阿波罗计划因事故而停摆更可怕。在许多年后，甚至几十年后，全世界的人们不但会记得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人是谁，也会记得第一个殉职的宇航员是谁。”　　 主持人：“总统已下令追授瓦尔特 施艾拉荣誉勋章，我想，或许我们应该换一个角度看问题。我们当然会记得他的名字，但不是与美国的糟糕事情联系在一起，而是缅怀这位为了人类征服太空而牺牲的先驱者。”　　 皮克林还是摇摇头。“这都是我们的过错，既是nasa的错误，也是我们的错误……”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皮克林眼泪掉了下来，赶紧伸出左手用手背擦。　　 ……　　 “喂，喷气推进实验室啊，这可是你们‘加州五怪’创立的实验室，现在nasa旗下的高等级航天科研机构，”唐华说，“现在倒好，当着主持人的面，jpl主任在镜头前哭鼻子了。”　　 钱学森：“jpl早就不是我们加州五怪的时代了，它现在每年的拨款比东海岸的一所工科大学还多，七百多研究人员……我也就认识其中的几个老家伙。”　　 唐华：“中央决定了，对美国的载人登月计划的事故，我们除了对口国家机构表示关切慰问，我和你以个人名义，也说点儿什么鼓励鼓励他们。”　　 钱学森：“知道，我在打草稿呢。”　　 ……　　 “咳，喂喂”　　 钱学森试麦。唐华也拿手敲敲麦克风试试效果。　　 讲话是录播。演播室布置得干净简洁，最大最显眼的物件是两人身后的一张巨幅太空绘画：火星的清晨。　　 旭日发出白里泛蓝的光芒，照亮了火星山脉。画面的正中是一名航天员的背影，他孤独地站在火星的大地，眺望太阳。　　 航天员身上没有涂任何国籍标志，只在左臂臂章处画了一个地球的图样。　　 “正在为和平利用太空和宇宙探索而工作的美国同行们，你们好。我是钱学森。”　　 钱学森先说话，他在那边熟人多。　　 “美国的同行、尤其是jpl的旧友们，自从被美国政府扣押，我已经十几年未曾与你们联系。虽然不知道你们现在何处，但我猜想，你们中的大部分人应该还在航天与火箭发动机领域工作，毕竟这是我们共同的爱好，也是我们的使命。”　　 “弗兰克 马利纳、奥林 史密斯、福尔曼、马丁 萨默菲尔德，路易斯 邓恩前主任与威廉 皮克林主任，还有冯 布劳恩教授。”　　 钱学森随口就说出了一长串名字。　　 “我还记得1936年在加州理工，我和马利纳、史密斯、福尔曼、帕森斯、还有后入伙的阿诺德，几个人在宿舍楼外测试自制的火箭发动机的情景。那是一台粗陋无比的机器，实验没做多久，我们的火箭发动机就把宿舍楼烧塌了一半，被加州理工校务处赶了出去。”　　 钱学森：“加州理工把我们这个“自杀小队”赶到离校园5英里的地方，让我们在这里做实验，无论炸得有多惊天动地都没关系。这块校园外的荒地，就是喷气推进实验室的发家之地。”　　 “航天的征程充满了危险，这从我们最早研究火箭的时候就开始了。我们五个人当中，杰克 帕森斯，1952年就在一次实验事故中殉职了，非常可惜。”　　 “弗兰克 马利纳，我知道你因为受到麦卡锡的调查离开了美国，在法国做起了画家，此时或许你也在电视机前收看节目。1944年你是jpl的第一任主任，你心中肯定还有征服太空的梦想，一定是这样的。”　　 ……　　 “六年前，人类第一次漫游太空，此后，我们将目光投向了宇宙更远的地方。月球，只是人类文明前进过程中的一站。”　　 “正是探索让人类的前路更坦荡光明，让人类一步步走向真理。不畏艰险，不怕牺牲，永不停歇的探索是人类历史推进的第一动力。”　　 “未来有一天，我和我的孙辈在庭院中纳凉的时候，我希望我仍能满怀好奇地仰望夜空中的繁星，计算着我们探索太空的飞船何时抵达外星系，或是等待勇敢的探险者从太空中归来。”　　 钱学森说完，唐华都能预感到节目的观众被一股大力摁倒在地上，咕噜咕噜往嘴里灌鸡汤的场景。　　 “殉职的瓦尔特 施艾拉宇航员是探索太空的勇士。他的梦想决没有破灭，他努力为之奋斗的理想一定会成为现实。”　　 “未来的道路并不平坦，整个人类前进的历史是与一切艰难险阻斗争的历史。一个强大的国家的基础，是把全社会的责任作为自己责任的人，那些给予人民比人民期望和要求的更多的人，那些为人类做出贡献而从不企求些微报答的人。”　　 唐华开始讲。　　 “但是，如果要我说心里的想法，我对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非常不满。”　　 “nasa让美国的意识形态影响了科学，甚至捆绑了科学、主宰了科学。科学是什么？是认识宇宙的实践方法。美国的政治家们却说这说那，用他们的意志左右科学家们的行动，我真心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中国、苏联、美国，是当前世界仅有的三个载人航天国家。如果是以和平为目的的太空探索计划，我们彼此之间应该有充足的交流和信任，而不应当互相猜疑。尤其这种猜疑还是由于美国政治家的挑拨。”　　 “美国的科学家与工程师务必坚持这一点：科学不带政治属性。如果你们真的坚持这一点，就能使阿波罗计划重新走上正轨。”　　 ……　　 “第四个五年计划的总投资额比第三个五年计划高出50%，从1968年到1972年，这五年时间，我们的工业、农业、工农服务业将会有一个全面、均衡、高速的发展。”　　 四 五计划草案初步完成，国务院、国家计委还有两个多月时间对其进行修改，在68年春节后的两会提交人大审议，但在1968年1月1日就要提前实施。　　 李复春：“前三个五年计划，我们持续了15年的高速工业发展，农业在其中的大部分时间也维持着较高的增长率，对工业发展起到了支持作用。第四个五年计划，工农业将实现均衡的高速发展，农业产值、农民收入都要有大幅度的提升。”　　 “工业化是国家发展的第一推动力。四五期间，我们在中西部地区要完成这些地区的第一次工业化，在东部发达地区要全面开展已有工业区的第二次工业化。无论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工业化，都是一场深及社会基层、触及每个人的生活方式的革命。”　　 “第一次工业化，我们是在一片农业或半工业化的土地上，完成了以钢铁、内燃机、电力为标志的工业化，并且实现了有限的信息化。第二次工业化以信息技术、核能、高度自动化制造业和新材料生产加工为标志。”　　 “农业的发展以提高农业和农副产品总产值为目的，最终要落实到农村和农民收入的提高。”　　 “山区、荒漠、生态环境脆弱、地质和气象灾害严重的地区，国家将在四五期间投资50亿人民币，完成800到1000万人口的易地开发及脱贫工作。”　　 “四五期间，国家将确定取消肉票在内的副食品票据，并有望在四五末期取消粮票或制定取消粮票的时间表。副食品的自由买卖与微小私营企业的放开，预估在四五期间每年拉动1%到1.5%的农村收入增长。”　　 ……　　 唐华上下翻页，查看四五计划的草案。　　 除了李复春刚才说的四五总规划，值得注意的还有四五期间的重大工程：　　 葛洲坝水利枢纽、云南鲁布革水电站、白山水电站、二滩水电站、龙滩水电站；新建铁路4000公里，电气化铁路2000公里；重庆长江大桥；南京第二长江大桥；攀钢二期、唐钢新厂五期、上海宝钢四期工程、本钢滨海新厂。　　 武汉二汽的大巴/班车底盘设计制造分厂，洛阳重型车辆厂扩建；上汽拟在四五末期开建新中国成立以来的首条小轿车生产线；西安飞机联合体的扩建与升级（为量产“逆火”做准备）；江南造船厂扩建。　　 11.6万吨穿梭油轮与11.6万吨油轮、矿石船；两栖攻击舰在四五结束前交付；航母工程在四五结束前开工；第二型攻击型核潜艇与第一型弹道导弹核潜艇；公路机动的洲际导弹。　　 以及早就在做了的但正式写进五年计划里的工程：在四五期间与苏联完成联合载人登月。　　 “广东……大湾区……”唐华看见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藤部长，已经规划上了？”　　 唐华看见的广东四五规划，一条复线铁路把香港、东莞、广州、佛山、中山、澳门连在了一起，铁路线形成一个大“n”字。　　 广州和香港之间现在是有铁路的，广（广州）九（九龙）铁路，但是，这一条新铁路线不但是复线，还是电气化重载铁路……　　 总会计师：“澳门基本可以确定四五期间拿回来了，香港那边英国人还有点不愿意，但没关系，我们先安排上。”　　 藤代远：“我们已经定好了时间表，不管英国人怎么跳，港穗澳铁路在四五期间肯定要开工。”　　 一条待建复线电气化铁路的虚线从广州、佛山直指香港。到时候扩路的、架桥的、扯电网的工程队就这么浩浩荡荡向香港进军。　　 “这个通信网，叫做‘信息高速公路’？”邓子飞问。　　 唐华：“由于国家政策在信息化方面加大投入、做出倾斜，四五期间连接到互联网的计算机数量会成指数增长，而且上个月开始，网络已经通到莫斯科了。这时候就必须加大国家互联网主干道的带宽，免得‘堵车’。”　　 邓子飞看资料，“节点数据交换速率可达650兆每秒，现在的硬盘是40兆和80兆为主，那岂不是不到一秒，我那台计算机的硬盘就嗖地写满了？”　　 唐华：“这光纤的主干道当然不会是只给一台计算机独享的，可能会有上万台、上十万台，平均下来并不多，甚至还得靠华为研制的第四代数据交换机来优化网络。如果未来带宽又不够用了，那就继续换线扩容。”　　 ……　　 1967年就剩最后两个月，国家计委在修改四五总规划的草稿，外面的报纸和电视则在各种总结三五计划的成就。　　 过去五年，全国的工业总产值预估增长2.3倍，高于原计划的2倍指标。　　 轻工业产品完全满足国内购买力而且还有明显剩余，因此工业票据取消后无论老百姓怎么xjb买，市场都没啥波动。正因为如此，1968年起工资普涨10%才有底气。　　 不过比起工资普涨，大家更关心的是1968年的大小周安排。　　 “1968年元旦是周一，放假时间是67年12月31日、68年1月1日。68年第一周是小周，休1月7日一天；第二周是大周，休1月13、14日两天；第三周小周，第四周大周连春节，放假时间调整为1月28、29（调1月27日）、30、31、2月1日五天……”　　 城市的职工和干部，从现在开始了掰手指头计算大小周的日子。　　 国家计委的计划，从5天半工作制到5天工作制大约用10年的时间来过渡，“大小周”可能要伴随国人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