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届诺贝尔晚宴最著名的场面，肯定是特拉普上校和他的7个孩子再加上朱莉 安德鲁斯，小合唱团演唱《与你同行》（天空之城/月光下的云海）。　　 摇滚帮被禁足了，所以今天大厅里摆了架钢琴。这帮半大不小的孩子听唐华弹了第一遍就会哼谱子，也是够厉害的，这下正好，赶紧把已准备好的英文版歌词抄出来。　　 “这首歌是去年写的，给我的一位朋友，焦裕禄。”　　 “他……算是我的同龄人，相差不到一岁。”　　 “11岁，焦裕禄上完小学四年级之后辍学了，因为贫困，家庭无法支付学费。而这并不算他人生中最大的磨难。他15岁那年，日本侵略中国，占领了他的老家——博山县，每当日军下乡扫荡，焦裕禄和家人就不得不躲到山里，日军走了才敢回家。”　　 “他家乡有村民组织了一支抵抗组织抵抗日本的侵略，他们把自己的抵抗组织起名叫红枪会，red spear legion。这是共-产-党的游击队？不不，这是村民自发组织的抗日武装。”　　 “焦裕禄加入红枪会，成为一名小战士。红枪会的上千名战士集结起来，向扫荡的日军发起进攻。他们还不够训练有素，首领也很莽撞，……红枪会被击溃，很多战士牺牲，他也被日军俘虏了。”　　 当然要给特拉普上校一家讲焦裕禄的故事，唱歌得先知道这首歌的精神内核。　　 “……在博山县日本宪兵队的俘虏营，他被用脚踢、用棍打、灌凉水，几乎无法行走。关押一个多月后，他被日军捆上汽车，再押上火车，送到了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集中营，……就是concentration camp，和纳粹建立的犹太集中营一样。”　　 “日军在这个集中营里关押了4万多名中国人，逼迫他们为南满铁道株式会社挖煤。这些中国百姓每天的食物只有两个玉米饼和一碗凉水，每天都有人因营养不良而死，因疫病而死，被狱卒毒打而死，或死于煤矿塌方，每天都有很多尸体从集中营里抬出去。”　　 “1943年的一个深夜，焦裕禄和几名小伙伴在夜里用小刀割开铁丝网，终于从地狱一般的集中营逃了出去。躲开日军的岗哨和巡逻队，他们在荒野里跋涉了一千公里。回到家乡，焦裕禄看到的却只有倒塌的屋子和父亲的坟墓。”　　 “一无所有的焦裕禄别无选择，他加入了新出现的一支抗日游击队。这支游击队比红枪会差远了，只有20多个人和4支燧发枪。”　　 “但游击队不与日军硬碰硬，他们融入到了当地老百姓中，为老百姓发声，以百姓作掩护，当日军前来扫荡时则掩护百姓撤退……”　　 “后来呢？”“唐叔叔，那后来呢？”　　 ……　　 焦裕禄年少时的故事和抗战时的故事，唐华说得很详细，因为面前的听众是《音乐之声》的大演员小演员们。　　 1945年7月，游击队与新四军会师。日本投降。焦裕禄入党，担任民兵连连长，后参加南下工作队；解放战争后去洛阳机器厂，又转到大连重型机器厂，再作为工业干部支援地方计划的一员，到河南工作……　　 “这真是一个……传奇般的故事。”罗伯特 怀斯导演唏嘘不已。和焦裕禄的故事相比，《音乐之声》简直就是个老少恋的俗套故事，就是带了点反纳粹的背景而已。　　 “每时每刻，都有这样的人和我们在一起，无论他们活着或是死了，都在激励着我们向前，这就是《与你同行》。小姐，您又不上台唱歌，能不能消停点儿？”唐华的后半句是对奥黛丽 赫本说的。　　 唐华讲故事的时候，中年公主奥黛丽 赫本一会儿在唐华左边，一会儿又换到右边，总之都是贴着唐华坐，有时候还趁唐华不注意偷敲一下钢琴。　　 奥黛丽 赫本只会演戏，唱歌比较弱，比不上唱歌演戏双优的周璇。唐华觉得这个思路很好，回国之后在周璇面前就用这话来解释。　　 “我16岁的时候就在西区参加过女声合唱团！”奥黛丽 赫本反驳唐华，“《wouldn''''t it be luverly?》我的原唱就不差，可恶的华纳偷偷换成了马妮的代唱。”　　 唐华：“那你应该加入他们的合唱行列。”　　 “我……学新歌学得很慢。”　　 “克里斯托弗，你们在一个市场里唱《do-re-mi》，您还记得那段画面吗？一个装着橘子的板条箱上的标记是‘以色列制造’，三十年代可没有以色列。”　　 “哈哈，您看得这么仔细？嗯……算是穿帮了。”　　 “库克导演，如果想拍一部描写某个杰出的青年数学家的传记影片，应该从什么角度着手呢？”　　 唐华有问题想请教乔治 库克。　　 “青年数学家？那很自然，当然要以爱情为主题，我想我会这样拍的。”　　 唐华：“这可就困难了，这位青年数学家个性内向木讷，不善于与女性交往，实际上，他每天从早上醒来到晚上睡觉，脑子里从没停止过思考数学问题。”　　 乔治 库克一拍大腿：“这才会有最精彩的喜剧冲突！一个天才数学家，做出了震惊世界的发现，全世界都为他的才华而倾倒，但他个性孤僻，深居简出，直到有一天，爱神降临，将一位人间天使派到他的身边……”　　 唐华：“……这个设定很好。”　　 “女主角一定外表漂亮，性格温柔，而且，与其他女孩子不同的是，她还是一个思维敏锐的名牌大学生。数学家打动了女主角的心……”　　 “能不能改成女主角打动了数学家的心？”　　 “差别不大吧。关键是这个世界上只有女主角认可他、理解他、鼓励他。”　　 ……　　 果然是《窈窕淑女》的导演，和唐华聊了一会儿就攒出一个故事梗概来。　　 “这个故事很棒，”唐华说，“库克先生，您愿意前往中国拍摄这样的一部电影吗？”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中国？”乔治 库克激动了，“已经有20多年没有美国导演去中国拍电影了！”　　 唐华：“那您就是20多年以后的首次。……不过这可能有风险：我不敢保证你回美国之后会不会被好莱坞封杀。”　　 乔治 库克：“听说国会山很不高兴，但这没关系，他们连摇滚圈都治不了，只要所有圈内人都用差不多的态度，他们也不可能处罚每一个人。至多我的经纪公司为了平息某个议员的愤怒，雪藏我一年两年而已。”　　 唐华：“经纪公司……是派拉蒙吗？”　　 “是的。”　　 “那这样好了，我把派拉蒙影业公司买下来。”唐华说。　　 乔治 库克：……　　 奥黛丽 赫本：……　　 罗伯特 怀斯：……　　 “为什么你们的表情这么奇怪？……我控股派拉蒙，至少解决了你可能被雪藏的风险，对吧？”唐华摊手。　　 ……　　 斯德哥尔摩时间凌晨2时，北京时间12月11上午9时。　　 “mr唐，原来你说邀请我到酒店看你的大火箭，是看这个。”奥黛丽 赫本在唐华耳边说悄悄话。　　 唐华：“没错，这就是我的大火箭。当然，我是项目的中方总规划，而钱学森主任是实际的总设计师。”　　 “三枚火箭并联，真的很漂亮，”理查德 罗杰斯到大厅角落的咖啡壶倒了一满杯子咖啡，“我觉得比土星-5好看。”　　 乔治 库克：“不不不，还是土星-5好看一些，从下到上逐渐缩小，最尖端是一艘飞船，符合我对宇宙飞船的认识。”　　 ……　　 客厅摆着一台大电视，在收看中央电视台的节目，第一枚苏版长征-15/n-3试射。晚宴散场后，两位导演几位主演来唐华这里一起熬夜等火箭发射的直播。　　 因为是中文的节目，唐华和陈难先还负责给他们当翻译。　　 罗伯特 怀斯：“阿波罗-3号的事故真是令人痛心。”　　 唐华：“是的，我也很惋惜，而且也批评了nasa高层。”　　 “你们做的才是正确的，第二枚火箭还是无人测试的，第三枚火箭才载宇航员。”　　 唐华点点头：“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比起国家与国家之间抢第一的太空竞赛，还是生命最重要。不过，我很有信心，这一次的发射也会成功，就如同五个月前的第一枚长征-15一样。”　　 ……　　 海南，文昌航天发射中心。　　 苏版长征-15/n-3和中国版长征-15一模一样，只是火箭上面涂的是苏联国旗。　　 在指挥中心，钱学森、切洛勉、米申都到齐了。两位苏联总师是四天前从莫斯科飞到海南的，而早在几个月前，okb-1和okb-52就有几十名工程师和设计人员在文昌蹲点，为长征-15/n-3的检测和组装而奔忙。　　 “今后海南岛应该是所有苏联航天和导弹工业系统职工的休假场所，”一身短衣短袖的切洛勉说，“啊，真是太舒服了。……n-3该进行最后一次自检了吧？”　　 钱学森看看表：“发射倒计时15分钟已经开始了，1分钟以后最后一次自检。”　　 4号发射塔，长征-15/n-3的三个芯一级燃料加注管路撤除，火箭加注口残留的少量液氧在室温中挥发，变成白汽飘了出来。此时的文昌发射场一丝风都没有，因此几个燃料加注口液氧挥发凝成的水蒸气就在火箭周围缭绕，好像长征-15/n-3身处仙境一样。　　 “3分钟倒计时准备。”　　 “1分钟倒计时准备。”钱学森看着手表，嘴里开始默念数字。　　 ……　　 “中国发射火箭时与美国一样，最后10秒也是从10到1最后到零点火，”唐华向身边几个人介绍，“不过，长征-15的点火过程比较复杂，全部过程要持续8到10秒，因为它第一级有27台发动机，每一个芯一级有9台，要用2-2-2-2-1的顺序依次点火。”　　 在客厅的电视屏幕，当倒计时到4的时候，长征-15的下面已经冒烟了，倒计时到0的时候，第一级烟火弥漫，但火箭并未上升。　　 “我怎么觉得火箭就要失火了似的！”　　 唐华：“这是发动机在依次点火，再等几秒。”　　 终于，中芯一级点火，第一级的推力达到最大，长征-15/n-3火箭动了，不断上升、上升，火箭头部越过发射塔顶端，火箭尾部越过发射塔顶端，速度越来越快。　　 ……　　 文昌。　　 钱学森和其余两位总师紧盯着指挥中心高倍光学追踪摄像头拍摄的画面。　　 “第一级工作正常。”“发动机状态正常。”　　 “火箭通信系统正常。”　　 钱学森在看地面高倍跟踪摄像，切洛勉在看火箭的后向拍摄视频，米申在发射数据跟踪系统。　　 “3c发动机控制信号离线。”指挥中心其中一台计算机前的工作人员，在耳机中平静地说了一句话。　　 切洛勉、米申：！！！？　　 “平衡机制启动，1f关机。”　　 这两句话像两个炸雷，炸得切洛勉和米申头昏眼花。只有钱学森在一动不动地看地面高倍跟踪摄像头的画面。　　 “刚才我看见3号芯一级有细碎物体掉出来了，”钱学森冷静地说，“3c发动机应该是故障停机。”　　 “1f关机正常。”　　 “火箭加速度重新计算……”“加速度变化表计算完毕。”　　 “火箭运行轨道重新计算。”“……计算中……”　　 ……　　 斯德哥尔摩。　　 电视画面里唐华只看见画面有两三个小黑点一闪而过，此时火箭离地面的摄像机已经很远了，尾部喷出的火箭看不清楚是多少台发动机喷出的火。即使这样，唐华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停止翻译解说大约一分钟，看火箭还是正常飞行，这才恢复讲解。　　 “刚才可能火箭有一点无关紧要的小故障吧。”　　 “火箭的第一级脱离之后，第二级接着点火。第二级会把第三级以及登月飞船的无人样机送到近地轨道，然后在合适的时候点燃第三级，氢氧发动机会把飞船送入地-月轨道，也就是飞向月球。”　　 “当然这只是一艘测试飞船，它没法在月球上登陆，即使无人登陆也还不行。”　　 ……　　 “芯一级发动机关机，准备脱离。”“芯一级脱离成功！”　　 切洛勉和米申几乎要在指挥中心里蹦起来，钱学森虽然稳如泰山地站着，此时手心里也满是汗水。　　 长征-15的总推力4050吨，火箭总质量3125吨。只要火箭第一级没当场爆炸，两台发动机关机不影响火箭继续飞行，甚至4台发动机关机，火箭也可以硬是把上面级和飞船送到预定轨道，因为每个芯一级带的燃料都是有冗余的。　　 “为了平衡发动机关闭的影响，第一级的飞行时间多了22秒，很不错，还是把火箭送上去了，”钱学森说，“但是，同志们，这次发射之后，我们要再次检查生产流程和质量检测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