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华还在三亚的时候，三人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消息在全国已经掀起几波新闻热潮了。从官方报纸广播电视到民间老百姓的街头话题，诺贝尔物理学奖的热度都高得不行。　　 如果用简单比喻来形容的话，就好像是中国人第一次获得诺贝尔奖一样。　　 当然不是，唐华三人算是第二次获奖。但显而易见，这次获奖大家的开心程度要远超过1957年。　　 原因可能这是第一次在中国国内完成的物理学研究，但更可能是——激光技术的发明对中国的生产以及每个人的生活都产生了影响。　　 有些弄不太清科学原理的工人，在食堂侃大山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宣布“抗美援朝那时候的防空导弹就是激光的！把美国鬼子打老惨了”　　 或者说“钱教授的原子弹爆是炸用了激光吧？”　　 对了，在浙江湖州——钱三强的老家，以及浙江诸暨——赵忠尧的老家，还有广东罗定，真有不少闲的蛋疼的大妈带自己的娃去看三位的老宅，说他们是文曲星转世，带娃来沾点仙气。　　 乡镇党组织赶紧劝阻，批评“你们不要搞封建迷信”，这才把这些人劝回去。　　 ……　　 诺贝尔奖项在现在的国人眼里，还是挺权威的。尤其是1962年，正任清华客座教授的朗道获奖后，中国媒体对诺奖做了很完全很详细的介绍，很多电视观众记不得朗道的中名是啥，但都记住了诺贝尔物理学奖是很厉害很难得的奖。　　 至于1963年，诺贝尔委员会把和平奖颁给了肯尼迪，一开始国内是嘲讽了几句的，说和平奖给一个刚刚威胁要对中国发动核战的人，简直太开玩笑。　　 但一个月之后，肯尼迪被砰砰砰砰，国人对诺贝尔和平奖的态度，好像又稍微有点反转：　　 “原来肯尼迪真的不想打仗啊，怪不得颁发诺贝尔和平奖给他。美国的资本家不允许美国总统不发动战争，所以把肯尼迪干掉了。”　　 ……　　 “哎，我这几天可是寝食不安，只要一出门，就是前呼后拥的，累啊。”　　 在文昌，唐华和赵忠尧通了电话。　　 “赵老师，这些清华的学生也这么不淡定呢？他们又不是没见过诺贝尔奖获得者。”　　 赵忠尧：“见过的那是苏联人嘛，这次是中国人，而且咱们这几个人，老百姓以前还都是听说过的，甚至知道我们都做过什么。”　　 唐华：“……好吧，好吧，那就让大伙儿高兴高兴。能让全国人民乐呵几天，那也不错。”　　 赵忠尧：“对了，你和三强说要让我一个人去，我替你们代领证书和奖金，这个事现在可没定，听说中央也在开会讨论呢，你跟主席他们熟，最好你也问问。”　　 ……　　 “总理，瑞典领奖，这个没什么特别的必要去。”　　 在三亚航天发射中心，唐华用专线拨到了总理的办公室。　　 总理：“你们做出的贡献全国人民都在看眼里。科学研究获得了国际的认可，然而还只能在国内不能亲临现场，对你，对三强有点不公平。”　　 唐华：“不是不让去吧，是我不想去。领个奖这件事情，真没什么特别值得去一趟的。还有啊总理，我要是去了瑞典，肯定买一堆鲱鱼罐头邮寄回来……”　　 总理：“……”　　 ……　　 诺贝尔物理学奖公布的时候，唐华在三亚、钱三强在罗布泊，只有赵忠尧在北京。赵忠尧回复物理学委员会，三人接受物理学奖的奖金和证书，但是由于工作和其他因素的影响，三人是否前往瑞典领奖暂不能确定。　　 物理学委员会主持日常事务的秘书长很快回电，说三人不能一同前来那太遗憾了太尴尬了。诺贝尔物理学委员会主席埃里克·卢德伯格还亲自另写了一封电报，说虽然知道身份十分敏感，但大家都想见到唐华。　　 这……　　 “埃里克·卢德伯格主席，您好。厄兰德秘书长、诺贝尔物理学委员会的委员们，你们好。”　　 在镜头前，唐华戴一顶巨大的遮阳草帽，上身短袖t恤，再加一条大裤衩，站在袁隆平的籼优二号试验田田埂上。　　 “获知今年我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消息，我十分高兴，同时也感谢诺贝尔物理学委员会对我们的研究成果的认可，对激光物理这一学科领域的认可，以及对中国科学研究能力的认可。”　　 “我满怀恭敬和感谢地接受今年的诺贝尔奖，但很遗憾，12月10日我可能无法亲临现场接受证书和奖金。”　　 唐华伸出手，向后方的稻田指了指：“12月初，今年的第三季水稻就要收割，我必须在那时候收割稻谷、脱粒并尽快晾干，如果耽误了农时，水稻稻粒就会发芽，烂在田里，那损失可就大了。”　　 在摄像机后面藏着的袁隆平、张先程咬着牙，嘴巴帮子鼓鼓的，显然憋笑憋得很痛苦。　　 一想诺贝尔委员会的老头们看到这盒录像带后气歪鼻子的画面，唐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镜头切换，摄像机先拍　　 拍一望无际的稻田，唐华则忍痛从身边的稻田拔下一根稻穗。　　 再次开录。　　 唐华手举刚才拔下来的稻穗，注视着。稻穗还没到收割季，田里的稻花刚褪不久，稻穗是嫩绿色的，稻粒干瘪。　　 “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但是，先生们，请你们多多关注这棵水稻，它所包含的技术虽然平平无奇，但却也凝聚了中国最优秀的研究人员的心血。并且，这株水稻将会改变整个世界。”　　 “通过对杂交和育种技术的巧妙应用，这种水稻在其他生长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产量比传统天然水稻高25%，并且具有很强的抗病虫害能力。”　　 “现在，中国有1亿人口处于季节性饥馑状态，也就是俗称的吃不饱肚子。”　　 “我们正致力于改变它。如果杂交水稻能在中国普及，那么中国人就有望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而不是对外输出难民或者战争。这就是对世界和平的最大贡献。”　　 “科学家们的使命，除了探索未知世界，拓展人类知识的边界，还有责任为全人类谋福利，让我们的世界变得更美好。这也是诺贝尔先生创立诺贝尔奖的初衷。”　　 “所以，无论它所采用的技术是粗陋还是高级，我认为，杂交水稻在未来，都值得一个诺贝尔生物学奖加一个诺贝尔和平奖。”　　 ……　　 再切一个镜头。　　 “刚才的玩笑话我重新用正式的语言表述一遍。”　　 唐华对着镜头：“毋庸置疑，是安全问题。这并不是责备瑞典的安保力量和警察体系，而是……除此之外，还存在着一股比这更强大的力量。”　　 “当然，我和肯尼迪有所不同的是，我生活的国家很安全，虽然还并不富裕，但这里的人民友善、热情、勤劳、忠诚，我还是比较喜欢呆在自己的国家。”　　 点出肯尼迪，那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诺贝尔物理委员会肯定都懂。　　 现在的坊间传闻已经完全失控，虽然查无实据而且美国政府复读机一般地否认，但全世界的吃瓜群众都疯狂相信，事情的真相是肯尼迪不愿意发动战争结果被幕后集团干掉了。　　 “对了，我还要在这里祝贺今年获得诺贝尔其他奖项的朋友们。”　　 “多萝西·霍奇金女士在x射线晶体学方面的研究十分有价值，它是打开生物学研究新大门的钥匙。如果允许的话，我十分希望能邀请霍奇金女士来中国进行学术交流活动。”　　 “布洛赫、吕嫩先生关于胆固醇和脂肪酸的代谢机理和调控作用的发现也十分重要。”　　 “让-保罗·萨特先生的代表作《存在与虚无》是我最喜欢的法国文学作品之一。”　　 “我还要特别祝贺马丁·路德·金先生获得今年的诺贝尔和平奖。马丁·路德·金先生，在这里，我想送您一首歌。”　　 ……　　 录像到这里就结束了，《光辉岁月》的mv是另外录制的，昨天已经制作完成了。　　 唐华两个月前就在琢磨这个事。为此还特别委托上影去埃及交流的时候，找了几位黑人在棉花田里拍了一组镜头。　　 马丁·路德·金仍如原历史位面那样，为美国黑人权益奔走，奥尔巴尼运动、伯明翰运动、被捕入狱、演讲《我有一个梦想》……所以，今年的诺贝尔和平奖很可能还是他。　　 fbi一直在监听马丁·路德·金。一开始fbi觉得他是个可控的社会活动家，当当美国社会的泄压阀也好。如果过界了，fbi手里掌握的小辫子随时可以让他社死。　　 确实马丁·路德·金私生活混乱，出轨、没事干秘书、一路巡回演讲一路找鸡、还撬有夫之妇的墙角，一堆的小辫子。　　 马丁·路德·金只争取黑人权益的时候，fbi和他相安无事。当他开始思考社会运行的规律，发现资本家的剥削是更甚于种族隔阂的美国根本矛盾时，fbi准备弄他。　　 这时候fbi惊恐地发现那些所谓的丑闻根本不足以让他社死——这点事在60年代末的美国不算啥！　　 既然没法让他社死，只好让他物理死亡了。　　 但说一千道一万，与《光辉岁月》的原赠主人相比，马丁·路德·金更适合拥有这首歌。他不是完人，但在为自己的理想奋斗。　　 ……　　 田边录像用网线传到北京，和mv一起发到驻瑞典大使馆，唐华返回北京的时候，诺贝尔物理学委员会已经收到录像带了。　　 除了录像带，还有一台录像机……　　 不知道物理学委员会看到录像的时候表情有多丰富，但是收到录像带两天后，物理学委员会把《光辉岁月》的mv拿给了电视台。　　 瑞典的电视台放了，然后欧洲的好几个电视台也开始放。　　 在美国这边，因为mv里面用了马丁·路德·金的影像，所以大使馆也找到了马丁·路德·金的团队，《光辉岁月》是非盈利作品，于是北美也有这首歌了。　　 “这首歌……很有意思。”　　 利物浦的一处音乐工作室，约翰·列　　 侬和他的伙伴听完了《光辉岁月》。　　 “有一些音符很硬，有一些细节处理得不好，但总体上还算流畅。”　　 乔治·哈里森：“唐华的歌一向这样。这首歌的前奏solo很好，我想试试。”　　 哈里森拿起吉他模仿着弹前奏。　　 约翰·列侬：“听说在北美，马丁·路德·金的人发放的唱片有曲谱……不过我最盼望的是12月10日，在瑞典就能见到唐华，诺贝尔晚宴的门票我已经找人弄到手了。”　　 保罗·麦卡特尼：“什么？约翰，你亏大了！唐华说他来不了瑞典！”　　 在《光辉岁月》发布之后3天，诺贝尔物理学委员会又把稍微剪过的唐华“田边录像”拿给了电视台。　　 ……　　 北京。　　 “年底工业和信息化委员会有不少工作要做，还有国家重点项目的航天发射，我呆在国内盯着也多少放心一点，赵老师，这个奖就由你来替我领了。”　　 不但是工信委的事情，春节前，国家计委、工信委、财经委要讨论一个很重大的事情：是否在1966年取消工业券、布票、自行车券等杂项轻工业产品票证。　　 这得依据1964年的轻工业产能、1965年的预期生产计划，再加上最近一年全国的轻工业消费市场、购买力预估，在详细分析这些数据基础上，才能得出能不能取消的结论。　　 如果按预期的设想，1966、1967年逐步取消这些票证，那么在四五计划到来的时候，全国就只有粮票这一种票证还在发行了。　　 赵忠尧：“还是有点可惜，不过也只能这样了。三强现在还在罗布泊呢。”　　 唐华：“老钱和稼先是真走不开，比我还忙。”　　 年底罗布泊还有两次地下核试验，这是第三代氢弹构型验证的关键阶段，如果能突破这一层，今后核弹头的体积重量还会进一步缩小，唐华看钱三强的设计方案，这种弹头如果搞出来，大致能达到美国w56和w58的水平。　　 w56是民兵-1和民兵-2陆基洲际导弹的弹头，w58是北极星a3潜射弹道导弹的弹头。　　 赵忠尧：“对了，朗道听说了你可能去不了瑞典领奖的事情，他说他要游说苏联科学院，然后再由科学院请苏联政府出面，要求瑞典和欧洲保证你和钱三强出现在瑞典的时候的安全。”　　 唐华：“我的乖乖，闹这么大动静，就为去一趟瑞典，有点划不来吧。我得给朗道发个邮件，让他别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