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所里和长津湖，中美两军终于真正认识到了自己对手的真正实力。　　 38军穿插三所里让整个西线震动，当美军调集所有的机动力量，美骑一师两个团从南、美步25师从北，试图重新夺回三所里，但三天之后，被南北夹击的38军阵地巍然不动。在三所里周围，龙源里、松骨峰、葛岘，以及众多的无名高地，美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始终无法打通南撤的道路。　　 在长津湖，58、59师抢占下碣隅里同样是一步事关局部死活的关键棋。或者说，下碣隅里比三所里更让东线的美军惊恐。在下碣隅里被攻占后，被分割包围的四股美军不仅无法相互支援，而且暂时还无法立即对下碣隅里发起三路反攻，而9兵团的志愿军已经全部穿插到位，只要一下山就可发动进攻。　　 在战斗的前两天，只有陆战一师的南线部队能直接攻击下碣隅里。西北方向的陆战5、7团集群尚能暂时自保，东北方向的美步7师31团级战斗队就大大不妙了。　　 将美军的东线主力切割开后，9兵团下一步的作战是三个问题：先吃哪个、什么时候吃完、最多吃几个。　　 “电令奉悉，决遵指示逐步实现。我兵团现已分割包围敌军，正集中力量分批歼灭中。在新兴里地区，拟以26军76、77师协同27军80师，共集中9个步兵团及26军炮兵团，以8个步兵团进攻、1个步兵团阻击援敌，先歼灭美步7师31团级战斗队；以58师及89师两个团在下碣隅里南阻击陆战一师第1团集群；以27军79师、94师在西兴岭阻止陆战一师第5、7团集群与美军西兴里集群汇合；以59师在下碣隅里西北阻击，阻止美军西兴里集群攻击下碣隅里。第88师为总预备队。”　　 在下碣隅里南边的山头，志愿军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美械”。我军有准确的情报，从古土里、富盛里往北攻击的美军，是陆战一师一个团又三个营，总兵力9000人，其中战斗部队五千多人，但就这五千多人仰攻原地防守的58师，连续攻击了三天，竟然将总员额一万人的58师打得窘迫不已，多处防线出现危机。　　 每天清晨，迎接志愿军的先是几十架美军飞机的反复轰炸，接着是105毫米和155毫米榴弹炮的疯狂洗地。自从美军被分割之后，日本海上的航空母舰每天都要出动300个架次的飞机，其中大部分飞机架次是去轰炸下碣隅里南边的山头。美军的榴弹炮往一个连的阵地倾斜上千发炮弹是常规操作，结合飞机重磅炸弹的轰炸，许多阵地的战壕都几乎被炸平。　　 12月1日，下碣隅里南线的阻击战进入第4天。58师的两个团被打残，南线有一个方向的阻击阵地失守。58师动用最后一个有战斗力的团发动夜袭，这才在12月2日凌晨重新夺回阵地。　　 下碣隅里南线苦守之时，东北方向的新兴里终于快要把美军第31团打死了。　　 11月29日，31团全力向西南进攻，试图突围然后威胁下碣隅里，遭遇26军76师227、228团的坚决阻击，打到下午4点，31团退回原出发地。　　 26军加入长津湖战场，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整个战役的力量对比。　　 在最初的作战方案中，志司打算将26军作为整个东线的预备队，而且位置很靠后，根本不在长津湖，而是在长津湖北边的狼林湖。原因其一是对陆战一师的总人数和总战斗力有误判；其二是担心在东北方向一百多公里外的中朝边境武装游行的美步7师17、32团西进。如果17、32团西进，26军从狼林湖出发，不用走多远就可以在中朝边界迎头堵住这股美军。　　 可是这样一来，投入长津湖战斗的就只有8个师了。　　 （90年代，中美军事交流，双方一起复盘，中国才发现长津湖的美军不是1.5万而是3万，美国也才发现攻击他们的志愿军不是11个师而是8个师，再加上冻伤提前减员，参战的只有6万人）　　 这就是为什么11月23日起，唐华从远在吉林的50中心，天天给主席和总司令拍电报，为这事儿一连唠叨了三天。　　 11月30日夜，对31团的总攻开始。为协调来自两个军的3个步兵师，27军80师暂时划归第26军指挥，30日晚8时，5个步兵团几乎同时突破31团的防御阵地，将31团完全压缩在一个很小的区域里里。　　 新兴里村成了美步7师31团级战斗队最后的安身之处。代理指挥官唐·费斯中校耳边不断传来炮弹爆炸的轰隆声，久经战阵的他听得出来，攻击他的志愿军不但从没使用过重炮，现在75毫米榴弹炮也几乎不开火了，可能是弹药短缺，只有迫击炮还在向新兴里村射击。　　 “撤退之前，我们需要炸毁已无作战价值的装备，尤其是它们。”费斯指着身边的几辆战车。　　 这是美步7师配属给31团的高射炮兵连，装备了6辆自行高射炮，就是在m24霞飞坦克底盘上安装双管40毫米“博福斯”炮。在29日和30日白天的战斗中，这6辆自行高炮平射，给志愿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比任何一种坦克或者自行火　　 炮都好使。　　 然而，在两天的战斗中，自行高炮的弹药也几乎耗尽。高炮之所以好用，就是40毫米“博福斯”炮高达300发/分的射速对步兵有极强的压制能力，但是炮弹消耗得飞快。31团搜罗全部库存以及各车的剩余弹药，勉强给其中一辆自行高炮装填了2/3的炮弹。其余5辆就由工兵安放炸药，在凌晨逐一炸成零件。　　 “时间已过午夜。在凌晨时分，我们要最后一次尝试。按照前两天突围战斗的路线，由前两天参过突围战的熟悉道路的车辆打头，如果遇到中国军队阻击，不要停车，边突围边开火。”费斯将坦克帽戴在自己头上，跳上m24轻型坦克。　　 12月1日晨，31团将伤员放置于卡车上，沿着公路以1辆自行高炮为前锋，开始最后一次突围。　　 要想突出重围，31团不能绕过1221高地。费斯集中了最后的两个连，大约300名美军在坦克和自行高炮的支援下向1221高地发起了最后的冲击，费斯本人也开着坦克冲在第一线。一番恶战之后，第31团败下阵来，最后的希望熄灭了。美军飞机的空袭又让31团雪上加霜——舰载机第一波轰炸落到了撤退的31团大部队头上。接着双方进入近距离交战，空军就更难分辨敌我了，只能放弃空袭。　　 费斯的坦克被40毫米火箭筒击中，履带和导向轮散落一地，他本人也受了轻伤。爬出坦克，费斯面对的是从1221高地冲下来的志愿军战士。40毫米自行高炮打完了最后一梭子炮弹，成为一台毫无用处的铁疙瘩。当自行高炮的驾驶员掀开舱盖时，附近已聚集了六七个志愿军战士，或是用步枪指着他，或是掏出一枚手榴弹作出要塞进自行高炮里的动作。驾驶员和几名乘员举起双手被俘。费斯本人则未能享受战俘待遇，在志愿军排山倒海般的反冲击中，他在二三十米的距离被50式半自动步枪连连击中，倒在了雪地里。　　 31团的残余——半履带车和运送兵员、伤兵的卡车组成的车队，在盘湖公路被77师一个团团团围住。在火箭筒摧毁头尾车之后，31团的车队趴在公路，77师很快冲入31团的车队，用手榴弹和炸药包将31团最后的抵抗力量摧毁。12月1日下午3时，美步7师第31团级战斗队——含两个步兵营、1个自行高炮连、1个坦克连、1个汽车连、1个医疗连在内，两千多人在朝鲜的征途暂时告一段落，仅有约200人四散逃出了包围圈，其余全部被志愿军歼灭于新兴里、后浦、泗水里地区。　　 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12月1日下午，下碣隅里西北的两坨敌人——陆战一师第5、7团集群和新兴里的两个营，在经过过去四天锲而不舍不计伤亡的的突围战斗后，终于聚集在了一起。两个集群一个13000人，一个2000人，合并成为一个大集群，总共大约还有一万四千人的兵力。这其实也是这支部队出发向北移动时的原本配置，只是被11月27日夜志愿军的奇袭分割成了两块。　　 虽然东北方向的31团消失了，但只要从明天起，两个集群从两个方向猛烈进攻，重占下碣隅里，陆战一师还可以全身而退。天色渐渐暗下来，新兴里的陆战一师用最快的速度构筑工事、打开空投的物资箱取出食品和弹药，在明天的新一轮进攻发起之前，先要保证今天晚上不被志愿军的夜间进攻打垮。　　 新兴里两侧的雪山，志愿军94师的指战员悄悄开始行军。在27日夜间，分割第5、7团集群和西兴里集群的战斗，其实志愿军分割得很勉强，因为这两个集群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在白天的战斗中，94师身前身后两股美军的距离不到5公里，阻击阵地是腹背受敌，即便志愿军可利用两侧的雪山设置冷枪阻击阵地，这条分割线也很不好维持。经过几天的战斗，94师决定主动撤出阵地，让这两个集群的敌人暂且团聚，而94师移动到下碣隅里西北，与59师一起构筑一道更坚实的阻击阵地。　　 “这里的位置不错，敌方从公路开进时我们有好几百米的有效射界，这座山叫什么？”94师师长问之前已在这里布防的59师师长。　　 “这个地方，叫死鹰岭。”　　 ……　　 12月1日下午，当陆战一师师长史密斯在富盛里眺望北方时，唐华在吉林蛟河附近的雪原眺望南方。　　 长津湖就在蛟河的南稍偏东方向，直线距离不到400公里。　　 零下三十多度，过几天会到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唐华解决了冬衣。　　 长津湖第一战最关键的要点是下碣隅里，唐华唠叨解决了。　　 26军的3个师南下参战，唐华唠叨解决了。　　 整个兵团、三个军11个师一门重炮都没有，唐华解决不了。　　 美军严酷的空中打击，唐华解决不了。　　 解决不了也没办法。到现在为止，唐华已经把手里所有的牌全打出去，现在唯一可做的事，就是寄希望于志愿军9兵团——这支由三野一流战力，最优秀的江淮战士组成的大军，能否拼杀出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