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周江见周海,富裕至极。一下子拿了二万多银子,买了卢家九间店铺,因此,既怀疑又忌妒。 每当周江与王兰说起此事,终日是眼火目赤,眼红得不得了。 王兰问:“周海为何突然有了这么多钱?” 周江说:“我估计,那天鲁贵悄悄拉回来的,那五个箱子里面,一定是金银珠宝。晚上我们去看时,被鲁贵蒙蔽了。” 王兰说:“当时确实是猜测失误。早知如此,一定要强行让周海拿出来,分一半给我们。他在我们以前地里发现的,凭啥我们没有?” 周江说:“事到如今,说啥也没有用。那怎么办?” 王兰说:“这样,你到周海商团去任个职,混个差,领点薪,多少有点搞头。不然啥都都没有。周海顾及兄弟面子,这点情份还是应该给的。” 周江说:“怕不行。我听别人说,周海当上周氏商团东家以后,心高气傲得不得了,现在去求他,恐怕他不会理我的。” 王兰说:“那去找鲁贵。我看鲁贵这人,心地很善良。况且那些金银财宝,是鲁贵发现并挖掘出来的。周海再高傲,怕也要听鲁贵的吧!” 周江从其言。 次日,周江来到鲁府。 自从周海在踵州,设总部经商以后,周海看见鲁贵,插手商团日常事务,有点看不惯。就给鲁贵专门买了一所宅院,距离商团远远的,远乎到了郊外。 名义是对鲁贵好,实际上是让鲁贵,不要有事无事到商团来。鲁贵即使想干涉商团日常运转,那也会走很远的路,就不会那么方便。 鲁府并不豪华气派,与普通民宅没有啥区别。 周江先在店铺,买了一些水果、糕点之类的礼品,掂在手中提着。然后,雇了一顶轿子,到了鲁府门前,敲门。 门丁开门一看,问:“你找谁?” 周江报上自己姓名,说:“我要找鲁爷。我们以前认识。” 门丁上下打量周江,说:“我先去通报一下,看鲁爷能否见你?” 鲁贵躺在床上,听说周江上门来,甚是高兴,对门丁说:“快快请周江进来。” 周江进得大厅,将礼品放在茶几上。 蒋娴笑吟吟地迎着,说:“周江,你真是稀客呀!” 周江谦卑地说:“哪里的话?其实我早就应该来看望您和鲁爷的,只是我想到却没有做到,多请谅解!” 蒋娴说:“最近鲁爷身体不舒服,如今正躺在床上。请随我来!” 周江跟着,来到卧室,只见鲁贵气色,大不如从前。 鲁贵见周江来,吃力地想从床上坐起来。 周江连忙阻止,说:“鲁爷,您别起来,就躺着说话。” 鲁贵说:“你来有事吗?” 周江说:“我想……我想,想在周海那里做事,您看可以吗?” 鲁贵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到周海面前说情,是吧?” 周江说:“是这个意思。” 鲁贵闭上眼睛,就不说话了。 蒋娴见状,把周江拉出来,说:“鲁爷现在周海面前,已经说不上话了,现在正为这个生气呢!” 周江自觉无趣,讪讪告辞。 走在路上,周江甚是气愤,白白花了几两银子,给鲁贵买了礼品。 边走边想对策,没有想明白,不觉到了家。 王兰见周江蔫搭搭的,问:“怎样?” 周江说:“还能怎样?鲁贵身体不好,他说话不管用。” 王兰问:“怎么办?” 周江突然说:“周海如此霸道,找谁都不好使。不如我们一起,直接到周氏商团去闹。你是妇道人家,要唱主角。看周海能把我们怎样?” 王兰从其言。 次日,周江夫妻俩人,早早来到周氏商团门口。 周江向门卫,介绍姓名,要求见周东家,请进去通报。门卫闻之,进去不一会,出来说:“周东家正忙着,没空见你们,快走吧!” 王兰不依,哭哭啼啼,捶胸顿足,边哭边闹。 门卫无法,又进去通报周海,周海还是不见。 周江、王兰不气馁,天天来门口,一来就闹,一闹就是半天。 孟超闻之,劝周海说:“周东家,您哥嫂来闹,若不及早解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闹出大问题。” 周海问:“何出此言?” 孟超说:“您想,周勇因为忌妒,才来行刺于您,幸好被我拦住了;您兄嫂同样是忌妒,若不理不管不问,弄不好走极端,做出同样的事,对您是不利的。” 周海陷入沉思。 孟超说:“这样闹下去,影响商团信誉,毕竟我们还要与人做生意。若那些商人听说,绝不会再与我们合作的,这样就断了财源。” 周海嗯了一声,问:“你觉得如何处理?” 孟超说:“周江毕竟是您哥哥,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给周江在商团安排一个职务,又让他入一份干股罢。” 周海觉得孟超说得有理,从之。安排周江为周海商团副主事之职。对入干股却没有同意。 周江、王兰闻之,心里才稍微有了平衡。次日,周江便来报到上班。 鲁贵因为受了气,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彻底,时好时坏。想起往事,历历在目。常梦见周贤、周勇等那些死去了的人。 这日夜晚,鲁贵躺在床上,气息奄奄,呼吸困难,身体大不如从前,感觉阳寿已尽,把蒋娴叫到床边。 鲁贵含着眼泪说:“老婆子,我快不行了。您这辈子,跟着我,没享到福,让您受苦了。若我们缘分未尽,下辈子还做夫妻。” 说罢,鲁贵喘着气,闭上眼睛,指了指屋外面。 蒋娴哭得像一个泪人,明白鲁贵的意思。赶紧安排仆人,去请周海、张翠、周江、王兰、孟超等人,来见最后一面。 除周海以外,仆人都通知到了。少顷,只有张翠、孟超来。 原来,周海这晚,在外打牌,仆人没找到。周海不知,便没有来。 周江、王兰得到了消息,但他们觉得,鲁贵对自己没啥用处,就没有来。 鲁贵临终时,看了孟超、李翠一眼。想说什么,嘴巴动了一动,已经说不出话来。最后闭上了眼睛,就再也没有睁开。 蒋娴、张翠、孟超等人,还有众仆人,俱放声号恸。 说来也怪,鲁贵闭眼以后,一阵阴风吹来,只见鲁贵尸首,化作一团白烟,腾空而起,升至屋内半空。 突然间,飞来了一只纯白色的仙鹤,把白烟吸入体内,翅膀扑闪一下,一瞬间,展开翅膀飞出了屋外。 众人皆奇之。 周海次日才闻之,假意哭了一场。哭得假惺惺的,那些眼泪都是硬挤出来的,众人都能感觉得出来。 其他诸人,闻鲁贵已亡,念及平日做人好处,无不流泪。惟有周江、王兰不仅不悲伤,反倒有了喜色。 周海安排,祭葬之礼,每事从厚。 鲁贵没了尸首,就将鲁贵衣服帽子,装入棺材内充当。做过道场之后,埋葬于鑫城山脚下,意为衣冠冢,埋葬在周贤坟墓之旁。 当天,王兰与张翠,妯娌闲聊。 聊到鲁贵,棺木坚固,寿衣齐备,道士众多,敲锣打鼓,排场挺大。王兰对张翠说:“鲁贵他是一个仆人,葬礼为何搞这么隆重?” 张翠说:“我家能有今天全靠他。若葬薄了些,良心上过意不去。” 王兰尖酸地说:“你傻呀!这是你命里该有的,与他何关。况且,掘出了这么多银子,难道他就不会私藏点吗?” 张翠有些不相信,说:“不要冤枉鲁贵,我想鲁贵不是那样的人。看他平日里,节节约约,勤勤恳恳,劳劳累累。不曾吃一顿好饭,不曾买一件好衣。即使是花再少的银子,哪怕寸丝尺帛,都向我们报告了的。” 王兰说:“他要藏银子,难道还要给你明说吗?而且那些银子,是他发现的,藏的地点亦未可知。若不信,到鲁贵屋里去搜一搜,便知水落石出。” 张翠心想:“也好,去鲁贵屋里看一看,弄个清楚。若是没有的话,也要还人家清白名声。若有的话,好歹是鲁贵发现的,藏那么点银子,没有啥不可以的。” 想罢,从之。 两人来至鲁贵房中,把蒋娴哄了出来。关上房门,开箱倒柜,到处搜个遍。只见几件旧衣旧裤,哪有半点银钱? 张翠忿忿地说:“大嫂,我说没有,你却说有。现弄清楚了,还不快收拾,倘若被别人撞见,反倒责骂我们,是何等小家子器量,那时多没脸面。” 王兰自觉无趣,悻悻离开。 张翠见状,愈加伤感。 事后,那些仆人,到处传说,鲁贵仙逝,无丝毫家财。 后来,一传十,十传百,传得越来越神奇。整个踵州城的人,都知道了。 有的说:“鲁贵原是一只仙鹤精,前世被周贤救了。今世下凡到人间来,是找周贤来报恩的。” 有的说:“鲁贵是来渡人的。他将金银财宝挖出来,没有据为己有,而是全部都给了周海,用来试探人性。一试,便将人性善恶,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