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雍给了他们两个时辰,其实根本用不了这么久。 不过一个时辰多一点,真定城中数得上的大家族都赶到了王家,等候简雍吩咐。 此时简雍正卧在榻上,两个美婢一个为他捏脚捶腿,另一个拿着便面,也就是羽扇对着简雍轻轻扇风。 值得一说的是,这时候的扇子并不是纳凉所用,而是类似一种礼器的存在。 见一众家主到了,简雍也没有起身的打算。 开玩笑,他简宪和一生行事,从不屈就他人。 就算是原本的历史上,整个蜀汉他也就面对诸葛亮时,才会在礼节上下点功夫而已。 更何况眼下我为刀俎,这些家主为鱼肉,他理所当然的放飞了自我。 见简雍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王家家主干咳一声,走上来赔笑道:“简先生,诸位家主都到了。” 听到这句话后,简雍这才微微睁开眼,依旧没有起身。 “既然都到了,那某也不饶圈子了。玄德公有令,命你等在十日之内筹措五十万石粮草,以供军用。” 简雍甚至都懒得用什么借口了,直接张口就要,而且是狮子大开口。 五十万石! 这个数字差点没把一众家主给吓死! 他刘玄德好大的口气,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一石粮食是一百二十斤,五十万石就是六千万斤粮食! 虽然汉末一斤大概只有后世的半斤,但仍有三千万斤,按照每人每日两斤粮食,这五十万石足足够五万大军吃上快一年的时间了。 可他刘玄德现在手下不过千人,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 须知从安喜出来时,林朝不过贡献了八千石粮食,就已经够吃了这么久。 “简先生,五十万石是万万没有的,就算是杀了我等也没有!” 王家家主断然拒绝道,倒不是他不怕刘备,而是真的拿不出来。 他们这些大家族中存粮最多不过一万石而已,在场二十几人,如何能拿出五十万石粮食。 不仅王家家主,其他人也都面带苦色不停摇头,表示实在没有这么多粮食。 简雍所说五十万石也只是漫天要价,并没真的打算能得到这么多。 “那你们能资助多少?”简雍开口问道。 众多家主一时间交头接耳,开始议论起来。简雍不慌不忙,任凭他们讨论。 半晌后,众多家主达成了一致,最后由王家家主开口说道:“简先生,我等倾其家资,最多也只能出十五万石,还请简先生恕罪!” 十五万石也不少了,不过简雍却对这个数字很不满意。 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简雍猛地睁开眼,从卧榻上站了起来,对众人冷笑道:“只有十五万石,你等当玄德公好欺否!” 一众家主大呼不敢,心道十五万石已经快要将府中存粮掏空一大半了,再多就要把家底儿都赔上了。 “简先生,非是我等不愿资助玄德公,而是真的只有这么多!”王家家主苦笑道,“就算是十五万石,也要宽限些时日,容我等慢慢凑齐。” “不可能,就只能给你们十日的时间。”简雍一口回绝道,“五十万石的粮食拿不出来情有可原,但最少也得拿出三十万石,这是玄德公给的最低限度。若是少了三十万,你等自去跟那些流民解释去吧。” 一想到那数万流民的可怕,一众家主全都沉默了。 但三十万石粮食,也确实是拿不出来的。 见众人脸色不好看,简雍笑道:“玄德公乃仁义之主,自然不忍心看你等陷入绝境。拿不出粮食也行,就用财货抵扣便是。但你等记住,十日之内,最少二十万石粮食,和等同十万粮食的财货,不然后果自负!” 一众家主差点咬碎了牙,心中大骂,脸上却还得陪着笑容。 刘玄德这等作为,与盗匪何异? 还仁义之主,我呸! “简先生,我等真的凑不出这么多,还请简先生再清减些。” 王家家主腆着一张老脸,再度开口请求道。 “绝无可能。”简雍压根不吃他这一套,“要么三十万石粮食,要么你们自去跟数万百姓解释。如何抉择,诸位细细思量。某告辞了!” 简雍说完,也不等众人表态,一拂袖径直向外走去。 众家主无奈,只得转身对着简雍离开的方向拱手道:“恭送简先生!” 王家家主多了点小心思,把刚才伺候简雍的两个美婢,也着人也一同送到了简雍府上。 以后这真定应该是刘备当家做主了,先结好刘备的心腹之人,总是没错的。 “诸位,玄德公只给我等十日的时间,还是赶紧回去准备吧。”王家家主扭头冲着众人开口道。 其中一人满脸不忿道:“王兄,我等真的要给那刘玄德三十万石粮食吗!” “你当然可以不给。”王家家主冷笑道,“不过十日之后登门拜访的,可就不是这位简先生了,而是数万名流民。” 这一刻,最不被他们看在眼里的贱民,却成为了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刃。 但凡稍有不慎,这把利刃便会挥舞下来,将他们割得七零八落,杀他们个红红火火稀巴烂! “刘玄德蛊惑民心对付我等,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若我们上报使君,让使君替我等做主,如何?” 常山郡是州治之地,虽有太守,却受刺史刘焉直接管辖,所以他们上报刺史也没错。 “不如何,你以何种名义上报使君?” 对此人的言论,王家家主冷笑不已,已经此人划归蠢货之列。 “自然是以……自然是……” 此人冥思苦想,却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那数万流民聚在一起,本就容易激起民变,闹不好就和北边的张纯一般叛乱了。而他刘玄德安抚有功,朝廷嘉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治罪。” 王家家主看着众人,开口说道:“倒是我等,如果不及时交出粮食,被那刘玄德安上一个激起民变的罪名,怕是身家性命都难以保全。” 闻言,众人这才明白,不管是私斗还是去告状,自从流民入城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彻底输了。 任凭他们再怎么挣扎,都只能被刘备轻易拿捏,且无任何还手之力。 好可怕的刘玄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