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知道敌军数量多少?明军又是多少?” 孔有德急忙问道。 后金军能被明军击败,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明军是刘之纶率领的一万士兵,至于鞑子嘛,大概有千余人的样子。” 杨肇基自己也不敢相信,“瞧刘之纶带的都不像是士兵,却打得敌人节节败退。”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我也是刚占据这里。” “这里面有问题!”孔有德眼中精光一闪,沉声说道。 “孔将军是说鞑子是诈败,旨在诱敌深入。” 靳国臣精准的把握到孔有德话里的意思。 “不错!”孔有德点头说道,“且不说鞑子留下的精锐如何轻易被一群乌合之众击败,就算被击败也不会逃往建明镇。” “孔将军说的很对,他要退也应该是退往遵化坚守,再派人向其他鞑子求援,而不是朝三屯营方向撤退的。” 靳国臣接口说道。 “这么说,鞑子是在通往建明镇的路上设下埋伏,准备将刘之纶诱入埋伏圈中,再一举击破!” 杨肇基身经百战,这下也琢磨出味儿。 “这的确是迅速击败敌军的好方法!”孔有德点头说道,“鞑子郡主果然有能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 靳国臣问道。 “靳将军,和我即刻集结兵马,直扑建明镇的方向!” 孔有德嘴角微微一扬,“这一仗事关遵化的归属,怎么能少了咱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孔有德不介意做这只黄雀! 于是,他请杨总爷继续留在三屯营,自己和靳国臣带着豹韬营和骁骑营一千骑兵,以及临时请的向导,迅速向建明镇进发。 与此同时,刘之纶麾下一万临时招募的士卒,已经被英俄尔岱率领的后金军和喀喇沁的布尔噶都率领的蒙古兵包围。 虽然英俄尔岱只有精兵上千,布尔噶都也只有蒙古兵两千,可他们面对的明军却更加不堪。 刘之纶花了一些钱招募的没有半点作战经验的流民,还是饿肚子的那种。 由于刘之纶出身贫寒,与这些士卒吃住同样,深得军心,这才面对三千精锐,没有第一时间溃败。 “杀敌报国!杀敌报国!” 面对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军,刘之纶一介文人,只能举着武器鼓舞士气。 可是客观的因素存在,不以主观为转移。 全军没有一触即溃,却抵挡不住后金军和蒙古兵的进攻,原本相当混乱的队型,立时便被冲得东倒西歪。 纷飞的残肢、四溅的鲜血、翻滚的死尸……种种震撼,让从未经历过“真正”厮杀的明军士卒不禁头皮发麻。 “目标是敌军主帅!随我冲锋。” 一片混乱中,英俄尔岱一眼看到刘之纶的存在,指挥身边的后金军精锐,朝着刘之纶冲锋。 人最怕死亡,可当有比死亡更值得守护的东西,也会不顾一切的豁出性命。 眼看尊敬的主帅已经身陷重围,尽管缺乏训练,尽管没有战斗技巧,尽管没有得力的指挥,甚至没有合适的兵器,这群以命搏命的明军士兵,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短时间内,竟然与包围他们的敌军形成了僵持局面。 “娘的!怎么会这样。” 布尔噶都想不通,“这群拿着兵器像扛锄头的人,哪里来的勇气死战到底。” 担心英俄尔岱出事,布尔噶都亲自率领蒙古兵,对敌军实施包抄切割,意图切断明军与刘之纶的联系,击杀其首脑,或许能迫降这股敌兵。 “呜……呜……呜……”激扬的牛角号声在岭上响起。 甩手一刀将一名明军士兵斩杀后,英俄尔岱愕然第转头,向东面看去。 哪里的军队? 英俄尔岱疑惑地举目远眺,只见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正迅速朝战场这边靠近过来。 糟了! 这不是我们的军队! 英俄尔岱看到敌军步伐整齐,而且向两侧包抄的迹象,就猜到了这一定是敌人! 至于是哪里来的,英俄尔岱不清楚,也不是时候。 岭上,孔有德和靳国臣正领着骁骑营和豹韬营,朝预定方向疾速行军。 由于长期的强行军训练,豹韬营士卒行军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引路的向导根本就无法跟上他们的脚程。 不得已,靳国臣把自己的坐骑给向导骑着,而自己则充当起来了“马夫”的角色。 翻上山岭,一幕大混战的场景立即展现在他们的视线——激战中后金军和蒙古兵虽然压制着明军,但这股明军斗志不弱,仍然顽强的与敌军死缠到底。 看来杨肇基口中的书呆子,还是个人才,如此逆境居然还能维持住麾下士卒不崩溃。 孔有德心想,纵然如此,这股明军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鸣号,进攻!” 孔有德通过掌旗官向各路兵马发号施令。 激昂悠长的牛角号声迅速地响起。 靳国臣以自己所在的第一、二、三哨为先锋,胡弘先率领其他号为中军。 骁骑营一千骑兵,分作左右两翼各五百骑兵。 孔有德和桑阿尔寨分别统领五百骑兵,保护着豹韬营的两翼。 全军迅速列成一个个冲锋阵型,开始以小碎步慢慢加速。 “敌袭!” 看到这一幕的英俄尔岱,声嘶力竭地狂吼了起来,“他们是明军!”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陷入绝境的明军士兵,脸上都流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与之相反,杀得有些手软的后金军和蒙古兵,心凉如水。 这种地方居然有明军援兵,而且阵型稳重,一看就知道是百战精锐。 说什么都晚了。 全速冲锋起来的金州军便如汹涌澎湃的巨浪一般,迅速将英俄尔岱淹没,随即又继续猛扑向了混战中的后金军和蒙古兵。 “分兵迎击,穆尔泰。” 英俄尔岱举起手中的大刀,对身边的亲兵吼道:“率军抵挡住敌军,其余军队向北撤退。” 关键时刻,选择断尾求生。 往北出了建明镇,就是喀喇沁游骑的地盘。 后金军到底训练有素,很快脱离接触,且战且退的往北逃。 虽然在逃,但是阵型没有乱。 蒙古兵就没有这样的能耐,面对装备精良的骑兵,蒙古骑兵迅速溃败。 已经打不动的明军士卒,一看敌人被赶跑,纷纷瘫坐在地上。 其中就包括,身陷重围而差点殒命的刘之纶。 “格老子的,这是哪里来的友军?” 刘之纶大难过后,下意识的说出了家乡的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