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重新拾掇了一番。 正厅两侧坐着表情严峻的将领、海盗,上方坐着杨承应。 以李魁奇为首的海盗们,冷冷地盯着刘香。 刘香被绑着,盘腿坐在地上,骂道:“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没良心东西,将来杨承应也这么对你们!” “你连好坏都分不清楚,也敢骂我们。” 李魁奇嘲笑他:“我们可知道跟谁才有肉吃。而你好坏不分,把忠心于你的钟斌排斥在外,却重用了我。” “我……”刘香半是懊恼半后悔。 当初,钟斌劝他和杨承应亲近,不要起歪念头,他却不听。 李魁奇劝他自立门户,他表面呵斥,私下却很亲近。 回头想想,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好坏不分。 杨六也开口嘲笑:“你把我当傻子,有事就让我出头,你躲在后面坐享其成,今天就是你的报应。” “说是我们老大,分成却是三七开,这叫对我们不薄!” 杨七也开口。 刘香被说得无话可说。 更令他崩溃的来了,松浦信贞居然这时侯到来。 那些浪人,乖乖的来到松浦信贞的身后。 原来根本不是“浪人”,而是平户藩的藩士。 刘香低下头,连平户藩的情况都没了解清楚,也敢动手。 愚蠢至极! “大王,这是松平信纲写给刘香的信,原件都在这里。” 李魁奇从袖子里拿出来厚厚一叠的通信,恭敬的放在杨承应面前的桌上。 “这不是……”刘香眼前一震,惊呆了。 因为这些通信被他秘密保留,目的是将来要挟幕府,算是给自己留一手。 并且收藏信件的时候,明明没有外人在场! 李魁奇看向他:“老大,你一定很吃惊,我怎么会有这信。谁让你喜欢女人,而且是贪财的女人!” “阿蕊!”刘香低声念着一个名字,宛如野兽的低鸣。 那是一个青楼女子的名字。 他的信其实藏在那家青楼的墙壁里。 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他经常光顾的阿蕊。 “刘香,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的是什么人吗?” 杨承应看完这些信,说道:“不是背叛,而是反复无常。如果你背叛我,我会亲自把你杀了,照顾好你的家人。但是你首鼠两端,什么都想要,那就注定鸡飞蛋打。” “你杀了我吧。都怪我有眼无珠,误听了小人的话。”刘香心如死灰。 杨承应起身:“别这么着急嘛。既然你要死了,我得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他走到刘香的面前,手里提着剑。 李魁奇也起身,走到了杨承应的面前。 杨承应拔剑在手,当着刘香的面,对李魁奇一剑刺去。 锋利的剑刃,划过李魁奇粗实的臂膀,划下很深的一条口子。 顷刻间,血流如注。 李魁奇捂着伤口,大叫:“杨承应你这狗贼,刘老大的仇,我一定会报。” 话音刚落,杨六等人纷纷抽刀,给自己身上弄伤。 然后,他们跟着李魁奇狼狈逃走。 松浦信贞一挥手,藩士们拔出东洋刀,跟在后面拼命的追。 夜幕下,一片刀光剑影。 刘香瞳孔地震,这是唱的哪一出? 仔细一下,他恍然大悟,这是要斩草除根! “你,你是怎么办到让李魁奇对你服服帖帖,还让他潜伏在我身边这么多年!” 刘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完。 杨承应笑道:“不是他听我的,而是他选择最有利自己。打打杀杀的结果,还是回归到生活。” 刘香一怔,这个词很陌生。 “能不用那么拼杀,就可以让日子过得舒坦,谁还愿意回到刀口舔血的日子。” 杨承应说道:“何况你一直吃他们的利益,自然向我靠近。我等了这么多年,当然要有丰厚的回报。” 封建时代最显着的特点,是人身依附关系。 一个称职的首领麾下总有一批忠诚的人,除非这个人很菜。 所以,总是能看到某某将领被抓,而部下随后闹事。 闹一点都不奇怪,不闹反而很奇怪。 刘香虽然很烂,但麾下仍然有一批人,劝降是没有用的,必须一举铲除。 刘香听明白,认命了:“你动手吧。我死得明明白白,常说你城府很深,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你的耐心和能力。” “带下去乱刀砍死,而后枭首,首级悬挂桅杆,以儆效尤!” 杨承应下令。 侍卫立刻入内,将刘香拖走。 刘香精神崩溃了,一声不吭。 杨承应回到了座位,对松浦信贞说道:“你瞧!幕府的目光不止是盯上了你,也盯上了我。” “松平信纲既借道调查平户藩,还和刘香密会。” 松浦信贞倒吸一口凉气,“情况不妙啊。都怪我一时疏忽,让买自贵方的大海船被发现。” “那你可要十分小心啦。对马藩已经因为柳川家告状,被迫到江户接受调查。” 杨承应说道:“你们也被松平信纲调查,这说明幕府已经迫不及待想收回贸易大权。” 对马藩、平户藩、萨摩藩的海上贸易对象,几乎都是杨承应。 幕府的贸易对象除了杨承应,也只剩下葡萄牙。 其他国家都被杨承应排斥在外。 幕府很矛盾,一方面不想让杨承应做大,另一方面又需要和杨承应维持贸易。 权衡利弊之后,他们尝试着用刘香取代杨承应。 如果取代不了的话,也要想把藩的贸易大权收回来,完成幕府一统倭国的大业。 不过,他们没想到双线操作,反而会导致平户藩等藩国,与杨承应走得更近。 因为这些藩国如果失去了海上贸易,下场只有一个,惨。 而跟着杨承应,却不用担心幕府会讨伐他们。 杨承应为了确保海运船只的供给和补充,绝不会坐视他们被幕府一个个消灭。 这就是新的利益集团。 “眼下主殿在江户参觐,藩士投鼠忌器。如果幕府怪罪我们,该如何处置才好?” 松浦信贞对此很是担忧。 “一个字,磨。” 杨承应说道:“不管上面说什么,你们都出工不出力。反正幕府如果出兵讨伐,也要掂量一下,会不会招惹到我。” “就怕幕府铁了心,我们怕……招架不住。” 松浦信贞觉得自己到底不是藩主,下面的藩士支持度有限。 “我有一个办法,就是有一丢丢损。” 杨承应笑着看向松浦信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