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拍了下铁柱的肩膀,稳住了他颤抖的双腿。 “轩哥,你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比俺厉害多了。” 铁柱咧嘴憨笑,由衷地钦佩,就连以前的称呼,也改变了。 陈轩从腰间,将十贯铜钱解了下来,送给了铁柱,铁柱顿时感诚惶诚恐。 “轩哥,你这是为何?” “这十贯钱,你拿去给你哥铁蛋,在为他制作一副好点甲胄吧。” 如今大宁朝本就国库空虚,又逢战事频起,军营中早已捉襟见肘。 一些日常所需要的衣物和治伤的草药,都是远远不够。 尤其是甲胄! 大宁朝施行的是府兵制,耕和战结合。 大宁的百姓,只要年满十六岁,就要平时务农,农隙训练,有战事时在征召入伍。 陈轩的原身就在一年前,就已经训过一次。 这种制度下,士兵要自费甲胄,也可以穿戴大宁朝廷免费发放的,但那质量,可就差强人意了。 再这个冷兵器时代,陈轩是深知,一副好的甲胄,是能大幅的提升当兵作战能力和保命能力。 不然,在古代,也不会拥有刀剑弓弩不犯法,私自拥有甲胄是犯法了。 私藏一副,杖五十! 私藏三副,判流放! 十副以上,直接秋后问斩! 这五贯钱,虽说打造不了多好的甲胄,但也总比大宁朝廷免费发放的好。 铁蛋是陈轩的大哥,也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 这也是陈轩,能够在为保住铁蛋的性命,所作出的力所能及的努力了。 “轩哥,这可使不得啊。” 铁柱在推辞,怎么也不要陈轩的十贯钱。 “如果,你不想你的亲哥,死在战场上,这十贯钱,你最好收下!” 陈轩以不容置疑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说道。 “好嘞。” 铁柱那张黑脸上的眼圈,瞬间红了:“我要去请城里做好的打铁师傅,制除一副最好的甲胄,寄给我哥。” “这才对嘛。” “我希望,北边的战时结束后,我们三兄弟,还能坐在同一个屋檐下喝酒,去下河摸鱼。”陈轩感慨道。 云中镇! 这里,是大宁朝的北境边缘,也是九边军镇之一! 看似一个镇的名字,实际上,是一座军事和龙事结合的大城,城墙是以糯米石灰浆粘和的砖石堆砌而成,远比寻常的城墙,坚固了许多。 墙高五丈,远远望去,巍峨耸立,给人一种震撼之感。 此时,军镇内弥漫着鲜血和伤口发脓的气味,一片惨淡之景。 就在昨日,城中的北军刚击退了一次,大武军来势汹汹的进攻,虽迫使敌军,丢盔弃甲,损伤一万有余,但北军也是损失惨重。 一具具战死的北军尸体,被就地掩埋。 就在昨日,狗蛋亲手将一个同村,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埋葬。 这些战死的,还算好的。 那些重伤的伤员,才是最为难受的。 此时真值盛夏,大宁北境的气候燥热难当,不少伤员的伤口,发烂流脓,在这个医疗水平低下的古代,久久不能痊愈。 只能在极端的折磨中,慢慢死亡。 “埋锅造饭!” 云中镇的总兵,九边指挥使之一的司徒光下令造反。 不多时,炊烟袅袅升起。 营房里,一个百人小队的士兵,正在就这咸菜和少许的猪羊肉,大口扒拉着白花花的米饭。 铁蛋却没甚胃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米饭。 “你这娃子,怎么不吃啊?到时候,怎么有力气和大武的那群混球干架?” 一个长相粗犷,五十多岁的老兵,一边扒拉着米饭,露出那那一口黄色的大板牙。 “老黄,我……没有胃口。”铁蛋摇头。 “人啊,早晚会经历生离死别,只不过,我们这些臭丘八,经历的早罢了,你这个新兵蛋子呆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老黄喋喋不休道:“我啊,刚入伍的时候,亲眼目睹了,前一天还有说有笑的老兄弟,第二天就战死了,人啊,还是我亲自埋的。” “就是在那个位置!” 老黄指了一下东边的方位,那里,有很多个小土堆,都是战死在大宁北境,不能魂归桑梓之地,被人遗忘,在史书上留不下姓名的士兵。 “喝喝,就是人老了,记不清了,具体埋在那个土堆了。” “说起来,你这娃子可比我强多了,我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了我的战友,被敌人砍掉脑袋,身体被剁成肉泥,那脑子里,红的白的流出来时,别说是吃不下饭了,都吐了好几天。” 老黄这么一说,铁蛋瞬间勾起了几天前不好的回忆,脸色煞白。 蹲地下,直接吐了。 “哈哈哈……原来,后劲在这里。” 看见吐了一地胆水的铁蛋,老黄拍着他的后背,哈哈大笑起来:“吐吧,吐多了,也就适应了,也就能吃下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