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高宠看着静慧走的远了,这才重又回到马车处,高谦宝看他上了马车,向静慧远去的方向努了努嘴道:“这女人又来找你干嘛?”他见过一次静慧及史家班在街头卖艺,竟然还认得她。 高宠不想和他解释太多,平淡的回了一句道:“一些小事。” 高谦宝不屑的道:“大哥你听我说,像这种街头卖艺的女人,你可千万莫要当真了,她们都是谁有钱跟谁的货色,这不,你刚得了官家的赏赐,她便马上主动找来讨好你了。” 高宠自知他这个堂弟嘴巴很坏,也懒得多言,二人坐了马车,一起来到了高谦宝的家中。 此时的高淆远家中,已经来了不少宾客在等候着,多半是高姓族人,还有一些真定乡亲及高淆远的朋友,可是这些人高宠是一个也不认识,高淆远领着他和这些本家族人、乡亲一一介绍认识,高宠也记不住这许多人,只是陪着笑脸挨个行礼。 见礼完毕,高淆远带高宠和高谦宝走到正庭,这里摆了祖先牌位,高宠今日得到皇帝赏赐,光宗耀祖,这是要告知祖先,感谢祖先荫恩,高淆远将三柱香交给高宠道:“今日你得到官家封赏,乃是我真定高氏一门无上的荣耀,你爹爹一生为国为民,拼杀半生,最后却落了个羞辱自尽的下场,他今日在天之灵看到你为高家争光,也可释怀而含笑九泉了。” 高宠抬头看着眼前诸位祖先牌位,父亲牌位上书“先父高公定远大人之灵”,他有些激动了,高定远一生“为国为民,拼杀半生”,却没有带来应该得到的荣耀,他不过是蹴鞠得胜而已,就已经抵得上他父亲半生拼命,实在让高宠自己都觉得受之有愧了。 高宠恭恭敬敬的给高氏的祖先敬上香,高淆远连声道:“祖宗荫德,祖宗荫德,保佑高氏一门再上高楼,更进一步。” 一切礼毕,高淆远带他们兄弟两个出来,他在府中开了宴席,高宠再次成为关注的人物,高淆远领了他挨个敬酒,来到一个席间,向他再次介绍一个老者道:“这位是刘公,官拜工部水司员外郎,是高家多年的故交。” 高宠赶紧又郑重行了一礼,这位姓刘的员外郎上下打量了高宠,看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高淆远领着高宠离了这席,低声了对他道:“刘公有个女儿,年方二八,尚未找到门当户对的人家,方才我向他提亲,刘公已经应允下来了。” 高宠一愣,停了脚步道:“提……提亲?” 高淆远道:“当然要提亲了,你父亲不在了,你的亲事二叔不替你操心,哪个还会管你?” 高宠尴尬了道:“二叔自当可以作主,只是……这……这刘家姑娘,我……”他一时不知道如何给高淆远说,高淆远以为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就又低声了道:“刘家这位姑娘长相声誉都是上佳之选,而且会填词作赋,更重要的是一向贤良淑德,断不会做出有辱门风之事,这才是我最放心的,而且刘公为官多年,广有根基,有了这样的岳父泰山,才好在这汴梁城中站稳脚跟。” 高宠黯然不语,过了片刻道:“侄儿想着,再过几年有所成就,再娶亲也是不迟。” 高淆远道:“《礼记》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只有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你哪里小了,看谦宝比你小一岁,他小女都已经三岁了。” 高宠辩驳不得,只好不再出声,高淆远确实也是一片好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柔福帝姬赵多富已经足够让他烦恼了,这里又来了个刘姑娘。 方进石回到自己的家中,在正房没看到梁翠容,听家中的妇人说去了花园,也就是那演武场,方进石就走了过去,等走到矮墙处,听得几声鸟儿扑打翅膀的声音,闻声寻去,只见一对白色鸽子从墙外飞到院中,落在矮墙之上,梁翠容正站在花草盆栽前等候,此时走了过来,捉了鸽子,在它脚上解下来一个小纸卷来。 她解开来看,方进石就走的近了凑过去看,梁翠容却不让他看到,赶忙将纸卷收了起来藏在身后,方进石嘻嘻笑了道:“让我看了又怎么了?” 梁翠容笑道:“有什么好看的,不给看。” 方进石开玩笑了道:“我看那个小白脸给你写的鸿雁传书。” 梁翠容面色一寒,很快的将那纸卷拿了出来交给了他,方进石却是未接,依旧笑了道:“怎么又给看了?” 梁翠容正色道:“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敢再不让你看了。”方进石看她神色严肃,感觉方才那个玩笑话开的有些过火了,真是陪了不是道:“不是,我方才是说笑的。” 梁翠容道:“有这样说笑的么?给你看。”她将那纸卷向前又是一送。 方进石一愣,想着若是不看,更是不好,就接了过来,只见上写几个字:“事毕,金蛇不日即还五原。”这个是金统大写来的,告诉她事情已经完全办好,他要回五原去了。 方进石笑道:“这金统大这么快就要回去了,连我这个大恩人也不来感谢一下。” 梁翠容将脸转过去,不去理他,方进石走上前去拉了她的手,软语道:“你这就生气了?我不过是说笑而已。” 梁翠容正色道:“女人的名节重于生命,这也能随便说笑的么?”方进石伸手去搂了她的腰间,想说几句体已的话安慰她一下,梁翠容恼怒的挣脱了他,大步走到正庭喊道:“邓安,邓安。” 邓安听闻赶紧跑了过来道:“少夫人,何事?” 梁翠容道:“你去将那几只鸽子马上处置掉。” 邓安问道:“如何处置?” 梁翠容道:“卖了,杀了都任由你了,别让我再看到就是。”她说完愤愤的走向正房,方进石追赶上去想陪个不是,梁翠容反闩了门不理他,他拍了两下门,梁翠容隔了门道:“今日不想理你,你去后面睡去。” 方进石吃了个闭门羹有些郁闷,他自知确实玩笑开的不合适了,怏怏得退了回来,邓安捉了那对鸽子迎了上来道:“公子,这……” 方进石望了望那对鸽子道:“留着吧。”邓安拿了鸽子走到后面去了,方进石想着总是不能到西院黄金绵那里去住,只能到后面的云奴儿那里了,就自己走到云奴儿的院中。 云奴儿看到他来,脸上带了笑意迎他到了房中,她的气色看上去好的许多,举止间少了那种轻佻,多了几分稳重,可能经历了一些变故,人就会变得成熟起来。 方进石坐定,向云奴儿道:“你的病好些了么?” 云奴儿答道:“已经全好了,其实不过是偶感风寒,睡一下就全好了。”方进石道:“你以前身子很好,热情似火的,最近却总是有病,也不知是怎么了。” 云奴儿神色间变了变,低了声道:“也没什么,可能这家里安逸了,不用总是想那么多,才这样了吧。” 方进石道:“这样安逸不好么?”云奴儿道:“自然好了,思来想去,女人还是安安静静的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去多想,静候自己的夫君归来,才是最幸福的。” 方进石笑上一笑,站了起来,张开双臂,云奴儿轻轻投到他的怀里,抱了他的腰,方进石搂了她一会儿,云奴儿抬起头来道:“你吃饭了没有?” 方进石道:“今日在康王府里什么事情也没做,就是吃了一天好吃的。” 云奴儿微觉失望,方进石又道:“不过我可以陪你再吃一些,不过要先喝杯茶水才成。” 云奴儿大喜,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茶,方进石陪了她又吃一会儿饭,不过他实在吃不下太多了,只是陪着她说话。 云奴儿笑问:“康王的新娘子好看么?”方进石道:“她蒙着红盖头,我也不知,不过怎么也没有你好看。”云奴儿笑了道:“是么?你没看到新娘子怎么知?” 方进石道:“姓方的女人在姓方的眼中,当然是天下绝色,你若不是国色天香,我还不要你呢。” 云奴儿低笑道:“你就是会说话,太会哄女人开心了。” 方进石去挽了她的手道:“今日在康王府中,你猜我想到了什么?”云奴儿收起了笑容,回避他的目光低头道:“想到了什么?” 方进石道:“我想到了其实我还欠你一场喜宴,随随便便就把你接到家中来了,总是太对不住你了,就想着看这几天选个日子,我请亲朋好友摆上几席,把肖永明也请来,他总是我们拉红线的人,帮你补上这一回。” 云奴儿道:“说到底,我也总是勾栏瓦肆里出身,哪有那么多讲究的。” 方进石道:“哪个女人不希望凤冠霞帔大红盖头,人生在世,做为女人,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无论是何出身,都有这个权力得到这些。” 云奴儿怔怔的望着方进石,他就微笑着回望着她,云奴儿望了一会儿,转过头去,定了一下又转过来,缓缓的道:“有你这句话,云奴儿就是为君死去,我也是终身无憾无悔了。” 她的目光中竟然隐有泪花,话语间坚定异常,方进石望了片刻,坐过到她的身边搂了她的肩头笑了道:“说着开心的事,怎么就死了活的,多不好听。” 云奴儿转过身去紧紧抱了他,半天什么也不说,只是这么抱了他,这么热烈的一个女人,安静下来的时候,总会让人怜惜。 窗外天空划过一道红光,一个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绽放出美丽的光芒,那是如此的绚丽,这是康王府在庆祝,庆祝这喜悦的日子,庆祝汴梁城最后的繁华和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