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内。 李严哈哈一笑:“笑煞我也,这陆逊居然真的去打襄阳,叔至将军,如今天大的功劳送上门来了。” 陈到仍旧有些狐疑问道:“陆逊真的会这么蠢?舍船登陆去打襄阳?” 李严却道:“先前陛下遣邓芝出使吴国,这孙权做梦都想要荆州全部,如今北上攻取襄阳还真不是什么怪事,叔至将军可选一将拨两万人,星夜袭取夷道城,断其归路,到时候叔至将军可引一军出长坂坡截击其中军,如此一来陆逊可擒也。” 陈到看了看舆图,着实李严这一套方案是最优解,而且能够最好的限制住吴军的战略动向。陈到却仍旧有些犹疑,言道:“这大都督尚未至,我军贸然出动,会不会不太好。” 李严面色微变:“李显,沽名钓誉之徒,有甚功业?他也配中流砥柱的称号i?斩杀张郃那是丞相的妙算,街亭之战那是丞相结结实实把饭喂到嘴里,却被那马谡一口吐了出来,何况他现在天天在他的船上,他知道什么是阵前军机吗?” 陈到闻言有些默然,当即准备下令点将出击。 却见一将出列道:“末将以为其中有诈!” 李严斜眼看了一下来人,问道:“宗预将军有何见教?” 宗预拱手抱拳道:“末将虽不知其中诡诈在哪,但末将知道我永安城,一傍山川之险,二有江流之固,如果不出击,即使诡计漫天也与我无干。” “末将附议!”却见帐下又是一将闪出,不过此人乃是益州派的将领,名曰罗宪。 “罗将军,你也.....”李严却有些叹气道。 却又听得堂下一人暴喝道:“今日守、明日守,守得到陆逊死么?同样都是一条命,有甚好怕的!末将谢雄愿领兵五千前去夷道,阻其归路!” 陈到言道:“谢将军豪气干云,那本将就点兵五千于你,前去夷道阻敌,本将自领本部兵马前去长坂坡重游故地!” “得令!” ..... 石门山上。 “将军,这蜀军真的会来吗?” 潘璋点了点头道:“都督神机妙算,你们又不是没见识过?耐心等着就行。” 不多时,却听得烟尘滚滚犹如雷声大作一般,潘璋心中狂喜,只待这部兵马行到一半时,一招手,霎时间无数吴兵杀出,将谢雄的军阵冲的七零八落。 谢雄只觉不妙大喊:“不好,中计了撤!” 一句话尚未说完,潘璋已然帅着亲军杀到身前,谢雄奋力抵挡,却被潘璋的亲兵狠狠在胸口扎了几个洞,跌落马下气绝身亡,众军士一时间军心大乱,五千余人只剩百余骑狼狈躲入山林之内。 且说陈到此刻与谢雄同时出兵,将城内一应事务暂时交由李严打理,自引军一万去截击马忠的水军,行至长坂坡上四下寂寥无人,情知不妙,赶紧下令撤军,却为时已晚,周围一万伏兵突然杀出,若非陈到治军严整,这白耳兵也是惯战之兵,此刻已然四散溃逃,陈到倒是指挥兵将生生在马忠部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笔直朝永安方向撤退。 行至永安城下十里地,却又听得喊杀声起,为首杀出一将,正是丁奉,只见丁奉招呼部众合围上去,奈何陈到左右缠斗,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如今帐下白耳兵人人皆是血染白袍,江边的战场之上,已然映的鲜红。 陈到仰天长叹一声:“悔不该听正方之言!方有今日之失,若永安失陷,我有面目见先帝!” 永安城头。 宗预与罗宪看的是焦急万分,立即请示李严,想要出兵相救,奈何李严却拒绝出兵。 “难道我们就干看着叔至将军被困死在阵中?”宗预言辞激烈反问道。 李严也是反驳道:“叔至将军自有白耳兵,杀回城下自然无虑,最多只是轻敌冒进损兵折将的罪过,一旦你们出城,吴军乘势杀入,倒是川中洞开,我国有亡国之患!本将何尝不想救!” 宗预愤愤道:“若不是正方将军一意出兵,陈将军又岂会有今日之失!” 陈到渐渐开始觉得体力不支起来,周围这一万白耳兵,倒是确实战力非凡,面对两场伏击,仍然打的是有来有回,然而只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死在这阵中了,不过能死在陆逊的手上,倒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想到此处,只是苦笑一声,当即拔出腰间佩剑,正欲自刎。 只听得一声尖啸从江边传来,犹如龙吟,犹如虎啸,其气地动山摇,其势摧枯拉朽,直冲云霄,紧接着是硕大的石块铺天盖地的砸向吴军军阵。 丁奉大惊:“什么情况!” 却见的一名军士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着江边的方向,而透过江上的雾气,一面中流砥柱的大旗将江中骤然显现,还真是应景啊,中流砥柱。 慢慢地迷雾当中出现了十艘硕大的楼船,刚刚那个正在指着船只的士卒,只听得一声闷响,硕大的箭支再次从江中射来,笔直洞穿那名士卒的胸口,而箭支上还有三名吴军,一齐被钉在地上。 “快撤!”丁奉此刻才反应过来,赶紧下令。 “将军,陈到未死,何故先撤?”副先锋淳于丹不解道。 丁奉大呼一声:“李先来了!” “你怕李显,我却不怕!”淳于丹愤愤道,“你撤你的,看我斩了陈到!” 原本还在阵中困斗的白耳兵,此刻突然间士气大振,转而开始了有力的反攻,这一下是彻底给淳于丹干蒙了,刚刚还在寻死觅活的陈到,此刻竟然又如换了个人,二人再次交手,淳于丹只觉得自己虎口发麻,好似打到铁板上一样,只得再次愤愤道:“撤!” 忽听得船上一声高呼,犹如刺破云端的鹤唳,再次响起:“白耳兵听令!青釭剑在此!速速追击敌军!” 陈到闻声,赶紧招呼白耳兵前去追击,这一下却再次给淳于丹干蒙了:“他们凭什么还敢追!就不怕再次遇伏吗?” 淳于丹一咬牙,难道这会老子还怕他不成,干脆命令所有士兵掉转头,来与白耳兵接战。 永安城下。 徐质率先抵达城下,田大力的部队还在后面,因为身披重甲,速度较慢,二人丝毫没有进城的意思。 李显此时却对着城楼上高喝一声:“正方!今日本将就让你看看,为什么我是中流砥柱!而你不是!” 李严闻言一时羞赧,竟然也无法反驳。 只听得李显喝道:“徐质!随本将冲阵!” “是!” 徐质扬起手中大斧,指挥身后四千骑兵在永安城外的江边平原上展开追击,李显帅开枪前套索,怒喝:“杀!” 霎时间,四千轻骑犹如离弦之箭,形成一道弧形的偃月之阵,开始拉弓搭箭,“放!” 数千道箭矢直奔淳于丹中军而来,紧接着李显催动胯下飞虹驹与徐质已然杀到阵前:“师叔退下,看我斩他!” 淳于丹扬起长枪奋力相抵,却被徐质一斧子抡出,笔直从马上飞出去数米远,再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却是一口鲜血笔直吐出,尚未反应过来,一柄长枪已然贯穿胸膛。 李显用枪挑起尸体,厉声道:“大汉冠军侯在此!降者免死,死斗者格杀勿论!”声音气势如虹,直冲云霄,一时间淳于丹部纷纷卸甲投降。 永安城内。 堂内已然摆好三个座次,正中便是李显,左侧陈到,右侧李严。 李显率先言道:“如今谢雄贪功冒进,已然身陨,无从追责,厚恤其家人,宗预、罗宪,你们二位有劝谏之功,擢罗宪为楼船校尉,协助王睿一同监掌水军,宗预为中军校尉,与赵广一同监掌步军,其余调度尽皆如前。” 宗预、罗宪二人拱手道:“是!” “好了,都下去吧,师叔,正方将军留一下。”李显道。 待得众人都走了后,李严方才开口冷笑道:“前日不知将军威名,今日方才知道将军武勇,不过想要统领三军,光靠武勇可是不行的。” 李显面不改色说道:“我把你们二位留下,是有用意的,正方将军,我也有一句话,阁下不仅武勇不如我,而且治军和用脑也不如我。” 李严被如此讽刺,只得强压心头怒火,言道:“将军说此话,未免太过夸大了吧?” 李显冷笑一声:“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试图去找陆逊的漏洞,如今玩火自焚,损兵折将罢了。” 李严到底是有些按捺不住了:“冠军侯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此次一旦与吴国开战就是决定两国生死的大战,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别在大事上面耍小聪明,只会害了你自己!” “所以你是在替陈到将军鸣不平?”李严仍旧不甘示弱。 “李严!你是先帝托孤之臣,量你大事自有轻重先后之分,到如今了还以为这是私怨?要本都督如何言辞于你!”李显也是有些火气,这二人一下就对上来了。 到底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县官不如现管,李严也是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李显起冲突,没什么好果子吃,只得自己默然。 “如今冒进之失,已然算到谢雄头上,自然与你李严无关,从现在起,无论是师叔还是你李严的部众一切皆听我将令安排,若是不服自可上奏陛下,革我都督之位,不过,本将为都督一日,你们就需遵将令行事!” “冠军侯好大的官威啊,李严遵命便是。”李严冷笑一声。 这陈到只是言道:“遵命。”二人便悻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