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净想了想。 然后摇头,“只有两个大婶的发髻上有。年岁要更轻一些,大概35岁左右。别的人就没有了。哦不,还有一个老大娘的发上也有。看起来也是老样式了。比死者的那根银簪样式还要更老一些。” “嗯,这就好查得多了。” 狄映轻轻颔首,想到了什么,再问道:“就你看到的那簪了银簪的三人,是不是都衣裙比较整齐干净?脸上被海风侵蚀得不是很严重?手指还比较干净?没什么重茧?” 谢净的脑袋就点啊点的。大人问一句、他就点一下。 狄映就轻叹着气道:“生活艰难啊。只有一些日子稍微好过些的,能簪银簪、能少做些活计了。这和内地是大大不同的。 内地只要不是实在太穷的,到了四十岁往后,也基本能有一根银簪子了。只是粗细、长短不同而已。 不说那些了。接下来应该会比较好打听了,毕竟簪得起银簪子的妇人一共也没几个。死者被烧成灰烬的时间并不长,毕竟再有大石头挡着,这忽大忽小的海风,也能吹走不少灰烬了。 还能留下那么多,时间上大概就没有超过三日。走,去问问。” 有了银簪作为明显的认人特点,很快,就打听出来了。 有位同样戴着铁制耳铃的大婶子、就指着南边儿、木屋建得比较稀疏的那一片就道:“那妇人叫江秀花,搬来的时间比较短吧?好像还不到三年。她家住在那片最边边儿上,木屋搭得最严实的那一家就是了。” 狄映谢过大婶,抬脚准备过去时,又听大婶提醒道:“她家男人最后一次出了海后就再没回来过。她一个人在家的呢,你们别靠得太近。” 说完,又奇怪地问:“哎你们这样的有钱人、找她做什么呢?” 狄映他们虽然穿得并不华贵,但整齐没补丁、没海水冲刷过的痕迹,在这一片就很打眼了。就属于有钱那一类人里了。 不过,还没等狄映他们回答,大婶就自言自语地道:“说起江秀花,这几日好像没怎么看到人了。要是她不在家了,应该就是搬走了。没了男人的女子,在这一片也不用呆了,也难呆了。早走也好。” 碎碎叨叨着。然后低头继续补渔网。 狄映冲大婶笑了笑。 谢净过去,塞给大婶子五个铜板,再去追上了大人。 结果,那大婶子也追了上来。 两眼放光地道:“你们真是大好人啊,打听个事情还给钱的呢?哎哎哎,那我可不能白拿了,我给你们带个路。你们要是还有啥想知道的,都问我,多问问。我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 狄映笑着应了,应了也就老实不客气地道:“我们是找江秀花有点儿事情的。您要是知道她、或者她家的什么事,就都说说呗?” “好啊,我说、我说……” 大婶子一边带着路,一边想、一边就念叨了起来。 “江秀花那人啊,其实……其实怎么说呢,不是个那么安分的。她家就她和她相公两个人,连个孩子都没有。她相公出海了,她就自己留在家里了,耐不住寂寞也是常有的。 何况她相公……咦?叫啥来着?哦对,叫程新志。对,是姓程。程新志出海打鱼,出的是那种远洋船。就是大船,出得很远的那种。一走啊,最少都得有半年以上 回来休息一个月,就会再走。倒是能挣点儿钱了。你们知道的吧、越是行得远的船、挣的银钱才能越多。 这就是出一回海、搏一回一辈子躺着吃喝的事情。她家搬来这儿三年吧大概,程新志好像就从海上回来过两回。对,应该只有两回,再没多的了。 有一回的收获还行,有一回就很惨了。那大船都破破烂烂的了,能撑回来还是被别的大船给遇到、帮忙给拖回来的。 真的是捡了条命嘞,听说啊,他们一起出去了上百人,才回来了二十个都不到。 那次程新志也在家躺了大概有三个月,才重新出海的。 她婆娘、也就是江秀花,平日里就闲了。不需要做什么事,能把她自己管好就行。 可她也管不好啊,就有了个相好的。好像是叫……叫伍洋平还是伍洋生来着。 听这名字还不错是吧?但那人都已经是个快五十的老头儿了。就一个孤鳏老汉来着。听说年轻的时候很拼,攒了点儿银子。老伴儿病死了,儿子们出海后,接二连三地就没再回来了。 然后就剩了他一个。他说他的父亲、儿子们都死在海里了,他也哪儿就都不去了,就守着这边海好了。 但心是守了,人却不守啊。无聊了,就找这片儿不太安分的妇人勾搭到一块儿去了。 这种事,没人管,在这儿可太常见了。哎到了到了,这说着话的功夫儿就到了,喏,就是这家了。 咦?这大白日里的,怎么屋门还关着的呢?” 大婶子说着,上前就敲门。 这种木棚屋的渔民住所,没有院子。就是盖上一座房,然后内里隔成三间,就能简单住人了。 屋子的地基、离着地面较高一些,防止海浪冲刷、或者是沙子被吹进屋。门前的木制台阶就有五级。 老百姓讲究门前台阶、是五级数。 门口有一口水缸、盖着盖儿。打斜里有晾晒衣物的几根木竿子撑着的架子。地面都是沙石。 这江秀花家的屋门没有锁,但大婶子拍上去的时候也没有开。显然是被从里面给闩着的。 大婶子一边拍门,一边有些尴尬的嘀咕:“我还以为只是虚掩着的呢,结果是闩着的。这大白里的都闩门,这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狄映却没有这种想法。 这门前一片的沙面上,因着这家人住在最后面,这门口,没有新鲜的脚印。至少三日内的新鲜脚印都没有。 晾衣竿上,有件女子的无袖褂衫,被风给吹到了地上,还被沙子给掩去了一小半。看样子,也像是洗了有三日了。 而大婶子拍门这么久,见都没人开门。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笑笑道:“这、这也睡得太死了,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