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说得一脸骄傲。 末了,才想起来问正事儿。“大人,您怎么突然想起到民妇家中来了?是莹莹她做错什么事了吗? 狄映:“……” 他对着蔡氏那满脸温和慈蔼的笑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蔡氏却在看到他脸色有些为难之后,心脏就猛得“咯噔”了一声。狄大人可是以断案闻名的,这大清早的突然来了自己家、还问的是唯一不在家的莹莹的事情…… 蔡氏手捂着心脏、脸色瞬间雪白。 蔡家其余人也由此想到了那种可能……一时之间腿软的都有了。 狄映见状连忙摆手道:“别多想、别多想。我就是看到柯娘子缝制的衣袍挺好看的、挺合身的,正好要到简家问点儿事情,就顺便来看看柯娘子家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蔡家人齐齐吐出一口长气。 真的吓死他们了。 而笑容也重新回到了蔡氏的脸上。 听到狄大人夸自家的小儿媳妇柯莹莹的手艺,一脸的与有荣焉。 狄映就趁势问起了柯莹莹的一些事情。 蔡氏碎碎叨叨着、特别愿意说的,将知道的与柯莹莹有关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说着说着,由衣物也想到了去岁的一件事情。 “去岁的八月末吧,有一次莹莹回家来,脸色不太好。那时她才进了府衙做事没多久。本来她能通过府衙的考核,有机会进去做事了,我们全家都特别为她骄傲。 可才没做多久,大概也就半个月吧,那次她回来就说:不想再去了。 我就问她怎么啦?她说的是,长史大人莫名其妙得很,本来像那样的大官儿的服制、要么是朝廷发的、要么就是其家中女眷自己给做的,怎么会要求她来做啊? 还挑肥拣瘦的、还要求她夜里在衙门里加夜做活。 莹莹不愿意,毕竟她是个年轻的小妇人,长得还清秀水灵,这大晚上的不回家、在衙门那种男子都扎了堆儿的地方过夜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好说也不好听对不对?就算我儿子大度,那别人会咋想呢? 莹莹就不想去了,可又舍不得那份体面又轻巧、还能帮衬家里不少的活计,就纠结得很。 最后还是我儿子哄好的她,她才继续去了的。 只是自那之后,她也就躲着长史大人走了。 反正她们的活计可以带回家来做,我家小儿子就陪着她一起上衙,再在门口等她,等到她接了活计出来后,俩小口再一块儿回家。” 这时,狄映看到了蔡氏身后放着什么,有露出青灰色衣料的一角。 便指着那儿问道:“那是什么?” 蔡氏听问,转身,就露出了放在其身后小板凳上的一个针线筐子。 她就手拿起来,再转过来,拎着那块不大点儿的衣料解释道:“这是府衙里的司帐大人、要求莹莹为其的袍摆上绣点儿柳枝、用的补料。 昨儿个莹莹才接的这活计,毕竟也由不得她推辞不是?她就给带了回来,让民妇帮忙给绣一下,她则专心赶制为您缝制的衣袍。 昨夜可算是缝好了,她都等不及天亮,迫不及待地就想进城给您送去呢。 她说要是去得晚了,怕是又要找不到您的人了。 我家小儿子想送送她来着,她也没让,说她快去快回。也没惊动家里人,就出去了。不知道大人您收到了衣袍没有?” 刚问完,就懊恼地笑着道:“瞧我,真的是老了,这记性差的吧。您都夸过她手艺好了呢。” 狄映尽全力保持着自己面上的微笑。然后再寒暄了几句,起身告辞。 至于蔡氏提到的那个司帐大人,就是三年前、继申屠思源死后、新上任的一个司账。 那本来就是个由府衙自己内聘的职位。 府衙每日里进出的帐目品类繁多,一日也耽误不得。不会等找到申屠思源的下落再进行相应公务的。 走出蔡家后,狄映用力捂了捂脸,也用力按了按自己着起来了的怒气。 小声吩咐刘六道:“速度回城,查一下接任申屠思源司账职位的人、是由谁推荐的。顺便查一下新司账、在这三桩案子的案发时间段内的不在场时间证明。” 有人推荐,陆楷瑞才会与对方见面,考核一下,再签雇佣契约书。这是流程。 刘六跃上马,打马就跑远了。 狄映则再让石十把简家俩兄弟带上后,就自己个儿慢慢儿地走着,脑中快速地推演着。 乌云就溜溜达达地跟在主人的身后。 等主人终于爬上了自己的马背之后,乌云才一溜烟儿地回去了州城府衙。 狄映赶回来,就将这三年来所有的衙差,都召集起来,一一详细问话。 房斌已经提前找到了郁文耀案经手的那名衙差丙。 就是他听到有人说:曾经在巷子口见过简家俩兄弟,才带了另外三名衙差去村子里抓的人。 只是房斌也没能问出个什么像样的结果。 衙差丙说的是:“当时我们赶到那条小巷子里、没有见到郁文耀的尸体之后,就查问了一下附近的行人、店铺里的人等等。 有个路人就喊了句:‘我看到简奇和简祥之前有路过了这儿。’ 他喊得挺大声的,是个挺尖利的、像公鸭嗓子一样的声音。 等我们看过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人。 当时也没空多想,毕竟简家俩兄弟第一次申屠大人的案子时就有路过附近,我们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俩人有可疑,便打马跑去给抓了回来。” 而房斌问到守南城门值夜的兵士们的时候,有问出一个跟在简家俩兄弟后面出城、在简大叔报过案后又回城了的、唯一一个在那时间段里、进出统一了的人。 不过…… 兵士们的回答是:“没有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他像是身体有病,出去和进来的时候都佝偻着腰,一直用布帕捂着口鼻咳个不停。 兄弟们见他咳得很厉害,也没敢离他太近,就让他出示身份文牒。 他亮了一下,我们也就随意地看了一眼。 他穿得破衣喽叟的,又挺瘦弱的样子,也不可能是个什么坏人,就问他一句出城干什么的。 他说进山采草药治病,我们便放他出去了。 之后那人回来的时候,咳嗽似乎就好了那么一点儿,手里的小筐筐还装满了不知道叫什么的草药。不过他的声音有点儿像公鸭嗓,有点儿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