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出事了!” 在朱由棍一行锦衣卫遇袭的事发生后不久的一天早上。 堵胤锡一手抓着个馒头啃着,一手拿着刚到的电文,直接闯进了朱由校的专列车厢。 正由内侍篦着头的朱由校听后接过电文来看了看。 一时看完后,朱由校就把电文持在手里,沉默不语。 堵胤锡则见此说道:“嘉国公上报说是白夷匪军做的,但按理而讲,昔日就算是波兰翼骑兵、瑞典古斯塔夫所留下的王牌军,都很难在我大明王师面前占到便宜,这些由残兵败将组成的白夷匪军怎么就能在各藩国内如入无人之境,还能掐准时机的埋伏起来,若不是一些藩国君臣过于无能,那就只能是出于有意,当然,臣只是揣测。” “这还用揣测吗,这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朱由校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接着,朱由校也不待内侍篦完头发,直接站起身来,将长袖一挥,一头银发随风一扬之后,就突然冷笑起来:“怕让朕看到他们真正不能见人的勾当!” “可朕偏要看!” 朱由校接着就严肃地说了一句,然后问着堵胤锡:“现在,枢密院还抽调得出多少军队,朕记得不是最近又扩编了一百万吗?” 堵胤锡回道:“扩编的一百万主要是准备着在吞并南和奥斯曼帝国的战争中锤炼后,作为将来统一美洲的兵力的; 好在,眼下,五皇子殿下所率大军在南欧进展顺利,创新的派出多股小部队,进行多点独立作战,如今已快统一整个西班牙和葡萄牙,倒是可以抽调出二十来万兵力; 然后剩下灭罗马教宗国和威尼斯公国等,用留下的十来万兵,加上把新扩编的军队调个三十万过去,当足以完成统一南欧的目的; 奥斯曼这边,七皇子殿下也打得不错,攻城略地,进展神速,也可以抽出三十来万兵,再把新兵调五十万过去,这样合计可以抽调出五十万生力军来。” “你倒是头脑清楚。” 朱由校说了一句,道:“那就抽调出这五十万大军,会剿在东欧和西欧一带的白夷匪军。” 堵胤锡道:“陛下,白夷匪军来无影去无踪,若真是暗中还有人资助,只怕陈兵五十万也不好剿灭,说不定大军一去,他就隐匿起来,变身为经商务农之良民了。” “你当朕真是要去剿灭这些白夷匪军?朕是要派五十万罗汉去那里镇着!让中央官衙的人能在各藩国扎下根来!” 朱由校说着就道:“朕不管这五十万大军怎么会剿白夷匪军,朕只一个要求,对所有出现过白夷匪军的地方,实行军事管制,顺便借此机会,实现中央朝廷在各藩国驻军常态化,钱得各藩国掏,就叫安保费,哪里有白夷匪军出没,就让李定国把兵站修到哪里,把军队派驻到哪里!既然他们藩国剿灭不了匪军,那就只能朝廷来。” 堵胤锡听后笑了起来:“这倒是,只怕那些藩国君臣会后悔自己的行为,竟然让朝廷有了个提前派军驻扎的理由。” “本来是打算统一全球,待兵力足够充裕后再这样做的,但形势在变,计划也得跟着变。” “好在眼下财力充沛,且促进生育政策实行这么多年后,壮丁也不缺,这些藩国老实些还好,真要是不老实,也不知道他拿什么跟朝廷对着干,凭人力还是凭财力或者是科技实力?” 朱由校说着询问起来。 “以臣愚见,他们自己或许不至于这么不识时务,只怕是有中央朝廷的人在背后支持。” 堵胤锡回道。 “卿此言何意?” 朱由校瞅了堵胤锡一眼。 堵胤锡忙躬身道:“陛下明鉴,有些事,臣就算不说,您也能想到的,皇储不明,自然是人心难定!” 说完,堵胤锡就吞咽了一下,额头渐渐冒出冷汗。 因为之前提皇储国本事的都掉了脑袋。 他现在冷不防地在皇帝心情不怎么好的时候提出来,明显是有在有意摸老虎屁股。 关键他觉得自己现在不说一说,也对不起自己想让大明更好的信念。 朱由校盯了他一会儿,突然道:“现在就算朕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人,皇储是谁,也是不能安的;这是旧与新的对抗!汉人不为奴已渐成为全民意识,乃我华夏民族思想觉醒后之效果,亦是大势所趋,对于皇储是谁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汉人在意识到不当被奴役和奴役别人的同时,要开始有自己的公民意识,有为自己汉家负责的意识。” “也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真要根植在民族精魂里,而不使自由泛滥,只有自我,没有家国天下,还得下一番功夫,不能偷懒,不能妥协!” 堵胤锡点点头,他承认他没有老皇帝想的透彻,而忽略了亿兆汉民们如今也大都是有了知识的人,不能不考虑他们的影响。 “至于皇子们,谁要是认不清现实,或者说被自己的权力欲迷昏了头脑,要做出背离大势的事来,那也是他咎由自取!除非朕违心地立他为太子,否则无论立谁,他也不会老实,就算朕立了他,他也不会老实,而是会算计朕这个老头子。” 朱由校说着就又问道:“以你看,谁挂帅领这五十万大军合适?” “李定国!” 堵胤锡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且解释道:“他与刘肇基不同,刘肇基只限于将才,而他有帅才,五皇子在带兵上面颇有慧根,但到底有些粗疏,事实上,真正推演且敲定各处细节的一直是他。统领大兵团作战,怎么也得要有帅才的人才可以担当,或许可以借此机会,为将来做打算。” “将来?” 朱由校问道。 “是的,将来。” 堵胤锡回道。 “就他了,直接传旨给枢密院。” 朱由校说道。 “遵旨!” 朱由校接着不禁笑道:“只怕等朕这令旨一下,各藩国的君臣们要更恨朕了!” …… “这个老不死的暴君,真是过分!” “我们用汉人为奴,碍着他什么事?” “左右也影响不了他的帝位,可他非要大费周章的派驻各类中央官衙的人来,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全球各地!” “如今,因为中央官衙的人遇袭,还以白夷匪军未尽剿为由,直接派五十万大军来,以会剿之名,在各藩国派驻军队!” “真是!” “似乎只要太阳照得他的地方,就难以逃脱他的影响!” 布达佩斯的知府范光文,在知道李定国奉旨要带五十万大军来会剿白夷匪军后,就在布达佩斯城的私人庄园内,向学政兼挚友徐至觉低声抱怨着。 “慎言!” 徐至觉提醒了一句,又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不要唆使殿下去对朝廷的人动手!” “可你们偏不信!” “当今天子,你不是不了解,他就是一位宁折不弯的主,他巴不得你们这样做,他好名正言顺的在各藩国派驻军队。—现在可不是被我言中了?” “可当时那种情况下,朝廷的人来了后,查到我们做的那些事,还是个死!甚至后果更严重!” 范光文辩驳后,又道:“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或许朱由校会因此妥协,毕竟他不会想不到,他这样一直查下去,会查到谁的头上?他真打算将来上演一场杀子的无情之事吗?!” “这种事,在帝王家还少吗?” 徐至觉问道。 “是不少!” 范光文说了一句,然后就又一脸不解地问道:“可你觉得,他这样做,值得吗?!就为了那些贱民?要走到杀子的地步?—还不停地加注自己的筹码!不惜靡费国帑、调派大军!正常的帝王,到知道连派人来调查都会受阻,都会被白夷匪军诛灭,就应该知道要适可而止了,毕竟天下有那么多要紧的大事要办,何必为了些许贱民被哄骗出去为奴的事大动干戈呢,乃至可能赔上自己儿子的性命呢。” “你说的对,几个贱民而已,为奴就为奴了,没必要太放心上,也不是帝王该操心的事。以前因为这些贱民被西夷所杀而大动干戈,是为了更正义的鲸吞其利!但现在,各藩之利早已由其主宰,也的确没必要。” 徐至觉点点头。 但接着,徐至觉又道:“不过,其实这也怪不着天子,是整个汉民族的民族利益的需要,才需要将汉人不为奴视为不可触逆之铁律!” “你我都是学过兴明社的理论的,你怎么能不明白?” “在明面上,只要有点头脑的汉人,如今都得承认汉人是最优秀的人,天生就高贵,注定了要为其他人种的管理者,你自己在外人面前不也这样强调吗?而陛下和朝廷就是根据这个趋势在做事而已。” 徐至觉说后,便继续解析道: “现在的问题只是,我们这些出来为藩主为藩臣的,有奴役汉人的需要,而且还想在汉人里面也分个三六九等出来;但又不能说出来!” “既要承认汉人比所有人尊贵,又要让汉人安心为我们的奴才。” “这本身就很矛盾!” “而朝廷自然只能选择一种,如果允许汉人为奴,那就等于要得罪大量的帝国中间阶层的汉人; 这些汉人以工人、农场主、学者、医护人员、军人、教师为主,占据了整个人口的大多数,这些人一旦不支持陛下,陛下就什么都不是,而陛下为了换取他们的支持,只能选择汉人不为奴这一条信念!” “这还不是这个暴君自己种下的因,才导致了这样的果!” 范光文没好气地回道。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