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因此问着自己身边的乾清宫直殿太监王体乾:“这内廷老祖宗换人了?” 王体乾则回道:“奴婢不知。” 魏忠贤则在这时候明白了过来,一时如芒在背,不知该作何回答,心想自己根本还没来得及作威作福呢,王安就先在皇爷面前喊自己老祖宗,这摆明了是要坑害自己。 朱由校则继续问着王安:“王安,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先给魏忠贤跪下了?” 王安忙晃晃悠悠虚弱无力地站了起来瞅了朱由校一眼后这才故作慌张地跪了下来:“皇爷饶命!老奴刚才眼花了,竟没注意到您在这儿,老奴该死!” 朱由校哼了一声,就进了乾清宫:“都进来吧!” 于是,魏忠贤和王安都进了乾清宫。 朱由校先问着王安:“你不是告病了吗,怎的又进宫来了?” 王安回道:“老奴虽未尽好,但休息半日后也还是能下地走动了,所以来向皇爷您谢恩! 朱由校点首,接着问向魏忠贤:“你是有何事要报?” 魏忠贤忙道:“回皇爷,奴婢派东厂的人奉谕去缉拿冯三元同党汪文言时出了意外,有惠世扬等文官阻挠,言官姚宗中还打了我东厂番役,使得东厂未能成功缉拿汪文言,言东厂没有刑科驾贴不得拿人,所以特来请皇爷示下。” 朱由校听后拿奏疏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忽然斜瞥了王安一眼,冷笑道:“还真是反了!朕口含天宪,乃大明之主!什么时候,朕的谕旨还得有驾贴才算数,大明是朕说了算,还是刑科驾贴说了算,你们是朕的奴婢,还是他文官的奴婢?再有阻挠者,以犯上罪处以杀无赦,殴打东厂番役者,也以犯上罪为由就地斩杀!以后皆同此例。” 朱由校说着就喝令起来:“再有这等抓了犯官拿不到的事出现,朕就先撤了你们!” “奴婢谨记,奴婢这就去办!” 魏忠贤忙起身就走,他自己也很气愤这些文官如此不把他东厂放在眼里,所以他等的就是朱由校这一句话。 王安这时候听了后则十分震撼,他没想到朱由校会对文官们如此强硬。 但王安知道如果真让魏忠贤成功拿了汪文言,那他自己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王安忙匍匐在地:“皇爷息怒!虽说皇爷您乃天下之主,然读书人得罪不得呀!奴婢斗胆直言,皇爷若不想留下一世骂名,不能以厂卫压文臣呀!” 朱由校冷声问了起来:“你在教朕怎么当皇帝?” 王安忙道:“奴婢不敢!奴婢是皇爷的家奴,奴婢只是为皇爷您着想!” 朱由校笑了起来:“朕看你是为你自己着想吧。” “奴婢死罪,然奴婢还是要说,请皇爷您收回成命,不要让东厂擅杀文臣,否则必使朝野震荡啊!” 王安忙激动地说了起来。 朱由校则站了起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什么时候朕杀几个犯上之人,就要朝野震荡了,王安,朕看你不是朕的奴婢,你是文官们的奴婢吧?” 说着,朱由校就吩咐道:“王体乾,去司礼监传刘若愚来!让他速来见朕!” “是!” 王体乾忙走了出去。 没多久,刘若愚就赶了过来:“皇爷!” 朱由校则吩咐道:“刊发皇明报后,将这样的消息传播出去,就说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建言朕杀阻挠东厂抓捕汪文言之文官,并灭其族,并再说王安言天下读书人人人该杀!” 接着,朱由校就看向王安:“你不就是想在读书人眼里留个好名声嘛,想后人夸你是个好太监,所以冒死进谏,因为你知道只要汪文言下狱,你反正是必死无疑,可朕偏不遂你的愿,朕要让后人都以为你是个最恨读书人的太监。” 说着,朱由校就又吩咐道:“来人,把王安拖出去杖毙,然后皇明报对外声称,王安是暴病而亡。” 然后,朱由校又道:“拟旨,传谕东厂,稽查凡有讴歌表赞王安的书籍文章一律查抄!” 朱由校说完后就没再说话。 而王安则木然地跪在了原地。 王安是真没想到朱由校会这么搞。 虽然他知道汪文言一被抓自己是必死无疑,但他的确是想通过死谏朱由校留个好名声的。 但王安哪里料到朱由校搞了个什么皇明报,还要刊发天下,把他王安塑造成一个恨不得杀尽天下读书人的太监。 这时候。 锦衣卫官校已经进来将王安拖了出去。 王安则不由得开始大哭大喊了起来:“皇爷!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您奴婢一命吧,奴婢不为文官们说话了,奴婢收回刚才的言论,您放过奴婢吧,不要这样诋毁奴婢呀!算奴婢求求您了!” 朱由校只看向刘若愚说道:“想要获得好名声,想要光宗耀祖,想要富贵一生,就对朕忠诚!否则,就是王安一样的下场!时刻记住,你们是朕的人,不是他们文官的人!” “奴婢谨记!” 刘若愚回了一句。 外面王安的惨叫声传来。 没多久,王安就被杖毙。 而此时。 魏忠贤则也已将朱由校最新的谕示传达给了许显纯。 许显纯这次不敢再怠慢,立即纠合了一百多东厂番役策马往事先查探清楚的汪文言等文官聚集地而来。 缪昌期府邸。 因缪昌期倡议上疏参劾魏忠贤。 所以,在这之前,阻止东厂拿汪文言的一帮东林文官包括汪文言也就聚集在缪昌期的府邸。 缪昌期刚刚草拟完参劾魏忠贤的奏疏。 因为缪昌期的文采出众,所以,在缪昌期写完奏疏后,一干东林文官就争相夸赞起来。 “缪公到底是翰林出身,这奏疏写的极好!我要是魏忠贤,看了这样的奏疏早就无地自容了!这奏疏乃千古一骂也!” 姚宗中先夸耀了起来。 而这时候,汪文言和惠世扬等人也都表示赞同。 不过,就在这时候,东厂的番役已经闯了进来。 缪昌期见状倒也没有因此有些许恐惧,毕竟他们才驱赶走了一批东厂番役,也就喝道:“当真是大胆!竟敢闯本官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