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煤的小毛驴尽管劳累了一天,却还是展现出惊人的力量与速度,在徐真皮鞭的策动下,不一会儿便将煤车拉到了县衙门口。 县衙门口立着四名站班衙役,赫然看到徐真驾着一辆小驴车停下,全都好奇地围拢过来。 “快!”徐真跳下驴车,指着车斗里的裘霸天,冲衙役们分配任务,“你,过来帮我把人抬下车; “你,赶紧去通知大老爷,就说裘霸天已经到案; “你,马上通知所有人,准备升堂; “还有你,赶紧去弄一盆凉水!” “啊?裘……裘霸天?不……不是说要传唤吗?怎么……”四名衙役不明所以,倍感震惊。 “快啊!别愣着了!”徐真催促道,“这可都是大老爷吩咐的,赶紧的!” 听徐真这么一说,衙役们再也不敢耽搁,立刻按照徐真的吩咐行事,有人跑向内堂,有人跑向公廨,有人去接凉水,还有一个与徐真一起将昏迷的裘霸天抬进了县衙。 很快,满身煤屑的裘霸天被拖到县衙公堂,其中一名衙役已经将一盆凉水接来。 徐真端过水盆,冲该衙役说道:“行了,你现在就去带那个原告吧!” 衙役应了一声,立刻跑向县衙南监大牢方向。 此时,接到消息的衙役和捕快们陆续来到大堂,徐真远远看到陈铁风出现,便将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了裘霸天的头上! “喔喔喔……” 裘霸天打了数个冷颤,被冷水瞬间激醒。 恰在此时,陈铁风已经跑进大堂,徐真眼疾手快,直接将水盆递到了陈铁风的手里。 所谓惯性效应,便是你很自然地递给别人某件东西,别人也会很自然地接下。 果然,徐真递得自然,陈铁风接得也十分稳当,接完之后才感到好奇。 “你……”陈铁风刚想问徐真为什么要给自己一个水盆? 而就在这时,苏醒过来的裘霸天却嗷地坐起,像头暴怒的狮子般冲陈铁风吼道: “你?你居然敢泼我!?” 陈铁风是捕房的老人,自然认得这个穿着红袍的男子,便是延平县人人惧怕的裘霸天! “啊?这……”他这才意识到徐真耍了自己,急忙将水盆丢掉,同时怒目寻找。 然而,徐真早就没了踪影。 “你……”裘霸天则冲陈铁风怒喝,“你叫什么名字?” “我……”陈铁风反应不及,竟下意识地回答,“我是陈铁风。” “……”裘霸天气得暴跳如雷,“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裘……裘老板……”陈铁风吓了一个激灵,赶紧蹲下身去搀扶裘霸天,同时急急解释,“您听我说,刚才不是我泼的,真不是我泼的……” “滚!”气急败坏的裘霸天推开陈铁风,自行爬起。 但见他浑身都是煤与水的混合物,披头散发,无比狼狈。 “哎呀!这……这是怎么回事?” 正此时,县令宋知礼与捕头程枭闻讯赶来,看到裘霸天真的到了公堂,二人赶紧慌不迭地迎了过来。 “衙门……呼……这里是……衙门?”裘霸天捏着昏沉的脑袋,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县衙。 “大人,都是那个徐真!”陈铁风见状急忙告状,“是他把裘老板带来的!” “徐真?”宋知礼焦头烂额,忙冲程枭询问,“程捕头,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程枭亦是手足无措,随口辩解,“我只是让他去传唤裘老板,可没想到,没想到会搞成这个样子!” “哎呀,裘老板,都是误会,一场误会……”宋知礼赶紧冲裘霸天抱拳作揖。 “哼!”裘霸天捂着脑袋气鼓鼓地吼道,“别演戏了!我看没什么误会,不就是想整我吗?好,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能把我怎样?” “这……”宋知礼紧皱眉头,再次劝道,“您多虑了,这……这真的是一场误会啊!我……” “行了,”裘霸天忽然想起什么,当即打断宋知礼,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们费这么大的劲,不就是因为有人要告我吗?好,你把他叫出来,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裘霸天话音刚落,衙门外面便发生喧哗,不一会儿,裘霸天那些凶恶家丁们便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公堂。 “裘爷,裘爷……您没事吧?” 众家丁看到满身煤渣污渍的裘霸天,顿时将裘霸天护住,冲在场的衙役们怒目相向。 尽管这里是县衙公堂,但宋县令和一众衙役捕快们还是吓得脸色刷白,完全没了官方的威严。 “远了,远了远了!”宋县令平复情绪,急急说道,“裘老板,您这样说就远了,来,快请到内堂说话,容我将整件事跟您细细讲来。这……这真的是一场误会啊!” “报……” 谁知,宋县令这边刚刚说完,之前那名去带原告的衙役却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冲宋县令禀报道: “大……大老爷,不好了!那个老汉——死了!!!” 什么!!? 整个县衙公堂蓦然安静。 就在衙役禀报的时候,徐真正躲在某书案后面看热闹。 当听到如此惊人的消息后,也不由得楞在了原地…… …… 一刻钟后,县衙南监大牢。 县令宋知礼,捕头程枭,众捕快衙役,以及裘霸天等人全都来到这里。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啊?”宋县令焦头烂额地询问。 “不……不知道啊!”一名狱卒慌张说道,“刚才还好好的,谁知道就这么死了……” 众人连忙朝囚室里面看去,但见地上倒着一个人,正是那位状告裘霸天的老汉。 他倒卧在地,身体扭曲,死之前似乎经历过极度的痛苦。 程枭经验丰富,率先冲进囚室,将老人的尸体翻转过来。 “啊!?”仅仅看了一眼,程枭便紧锁眉头,转头看向了县令宋知礼,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怎……怎么了?”宋知礼察觉异样,忙问。 程枭还是没有回答,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 “哎呀,到底怎么了!”宋知礼大急,“快说啊!” “是……中毒!”程枭极为小声地说道,“是中毒。” “啊!?” 宋知礼感觉一阵眩晕,顿时后退数步,险些栽倒。 人群中,徐真透过缝隙看去,果然看到老汉面容扭曲,嘴唇发紫,的确是明显的中毒迹象。 谁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老汉竟然被人毒死在县衙大牢之中! 怎么会这样? 徐真这才明白,刚才为什么程枭会用那种眼神看向宋知礼。 他显然在怀疑老汉是被宋知礼派人毒死的,这样一来,老汉死无对证,也就无法再告裘霸天。 可是……从宋知礼现在六神无主的样子来看,却并不像知情的样子。 况且,就算宋知礼真的想弄死老汉,也不应该让他死在县衙大牢,这不是引火上身吗? 再说,这么短的时间,宋知礼尚无法确定案子原委,又怎么能替裘霸天杀人灭口呢? 到底是谁杀了老汉? “真是晦气!”这时,裘霸天不耐烦地甩了甩身上泥污,冲宋知礼说道,“我说县令老儿,这件事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可别怪我跟你们衙门过不去!” “这……”宋知礼已经彻底懵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真是莫名其妙,哼……”裘霸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身对自己手下招手,“走吧,万花楼那几只小金丝猫还等着我呢!” 说完,他便带着家丁们朝牢外走去。 按道理讲,裘霸天与眼前的案子有着重大关系,应该留在衙门接受审查。 然而,宋县令与众衙役哪个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裘霸天大摇大摆地离开大牢。 啧啧…… 望着裘霸天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囚室里老汉的尸体,徐真的眉头紧紧蹙起,愈发感觉这件案子很不寻常。 而下一秒,徐真心里却咯噔一声,忽然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哎呀! 既然老汉被人毒死在大牢,那……老汉的女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