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寿宴上出了那样的事,宋妤本以为沈沁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可谁知那日之后,沈沁竟然再也没有出现在侯府过。 春桃偶然出去听小丫鬟们闲聊,说是二爷下令不让大姑奶奶再频繁回侯府了。 回来后,她就欲言又止地告诉了宋妤。 “小姐,您说二爷会不会……是不想让她报复我们?” “不会。” 顿了顿,宋妤毫不迟疑地摇摇头。 沈湛怎会去管她的死活。 她没再分心,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画上。 那位大主顾似是十分喜欢她的风格,从那副松鹰图之后,她送到王掌柜哪儿的画一大半都是被她买走的,而且出手十分大方。 偶尔还会托王掌柜给她带话,要她根据她制定的内容来作画。 以往倒也还好,可今日这位大主顾不知怎么了,竟突发奇想要看看她的字。 她自小虽画学的不错,可字却从没认真练过。 现下不得不写了,她才由衷觉得自己这字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春桃看着她挠头的样子,忍不住在一旁发笑。 “小姐,往日要画也就罢了,怎么如今还要您亲自题字?莫非这位主顾是对您情根深种了,这才变着法子地想多了解您一些?” “瞎说。” 宋妤好笑地白了她一眼,“先前不是就问过王掌柜了么,对方也是位女子。” 许是因此,才会对她并不算太出彩的画格外怜惜。 迟疑了许久,才终于将短短两句话写了上去,让春桃送去了前院,托小厮捎出去。 出了国公府和香灵的事情之后,她在侯府呆着愈发觉得不安。 再加上如今又有老太太,时时刻刻以家人威胁她。 她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坐以待毙,只能更努力地为自己攒些银子。 春桃将画送出去,回来时脸上布满愁容。 “小姐,老夫人让奴婢知会您一声,今晚要跟着夫人和二爷一起进宫赴宴。” 宋妤眉头皱起,“赴宴?” “正是。” 春桃点点头,“二爷伤势不是快好全了么,皇上和皇后娘娘这才设宴想答谢二爷。” “答谢二爷,还要叫上夫人和我?” 春桃摇摇头,更具体的消息她也不清楚。 放下手里的东西,宋妤坐在榻上静静地思索片刻,脑海中一片迷雾渐渐拨开。 当时沈湛忽然要大张旗鼓为老侯爷办寿宴,她就觉得十分稀奇。 让老侯爷出现在那么多人面前,尽管那些都是二房三房的人,也难保不会有人将消息传出去,将老侯爷的难堪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可如果沈湛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老侯爷的现状,以顺理成章的方式传出去。 那寿宴,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消息传到皇上耳朵里,他难免想起当年老侯爷立下的战功。 再想到如今沈湛也为了救三皇子而拼尽全力,自然而然会对沈家更加看重。 再联想到那日,老太太说沈湛在朝堂上也有些艰难的处境,她渐渐懂了。 很快,陈嬷嬷那边就拿了不少首饰过来。 一眼扫过去,春桃眉头都微微蹙起。 老太太送过来的首饰,虽都是极名贵的,可到底太过庄重了些。 于老太太而言自然是十分妥当,可在宋妤身上却并不太合适。 可今日是要去宫里给皇后娘娘请安,她若是打扮得太过寒酸,也实在不像话。 实在是时间着急,连临时去准备的功夫都没留出来。 宋妤轻咬粉唇,放下陈嬷嬷那套首饰,转而去了屋子最里面,才角落的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陈嬷嬷不动声色地往里挪了两步,微垂的眼眸直勾勾盯着那盒子。 宋妤落落大方地将盒子拿了过去,摆在桌子上。 陈嬷嬷打眼一看,竟是一套赤金累丝梅花头面。 却又同一般的款式略有些不同,单是簪子上便加了极小的珠子点缀,将首饰衬得名贵之中又多了几分俏皮。 一眼看去,陈嬷嬷忍不住暗暗点头,这套首饰似是写了宋妤的名字一般合适,便是进宫也不算是寒酸的。 宋妤眼眸微垂,“这是嫡母在世时,留下来给我做嫁妆的一套首饰,先前从未拿出来过。若是嬷嬷觉得合适,不若今日就先用这套吧。” 进宫是大事,容不得马虎。 陈嬷嬷连连点头,“大奶奶这套是极合适的,老太太的头面虽名贵可到底有些老气横秋的,不适合大奶奶。今日面见圣上和娘娘,万万不能失了体面。” 说着,她一转头看到自己抱来的那两件衣服,又忽地想起一事。 “上次在康安阁大奶奶湿了衣服的那日,奴婢瞧着春桃姑娘抱回来一套鹅黄色的衣裙,不若穿那套?倒是和大奶奶这套首饰也相配。” 经她提醒,春桃也记起了从康安阁抱回的那套衣服。 只是回来之后,她才知道那套衣服竟然是二爷送来的。 如今已经戴了二爷先前送的首饰,若是连衣服也穿那套…… 春桃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想想她就替小姐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