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青木急匆匆地跑过去,面色慌乱。 见到只有他一个人赶过来,沈湛便猜到了什么,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不等青木开口,他便沉声问道:“她呢?!” “宋、宋小姐”青木呼吸急促,“宋小姐她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顾不得腿上的伤,沈湛一把提起青木的衣领,额角青筋暴起。 青木本就是急匆匆赶来的,现在被沈湛冷着脸提起来,顿时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可他深知宋妤如果真的找不到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哪怕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他也极力维持镇定,快速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您吩咐之后,小的没敢停顿就回了咱们和宋小姐分开的地方,可是宋小姐却已经不在那儿了。” “小的以为宋小姐是自己回府了,可是顺着回侯府的路一路找了过去也没见到人影……” “小的一路上问了周围的人,都说没有见到宋小姐,二爷……” 说到最后,青木的声音愈发小了下去。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太过不对劲。 此时并非宵禁时刻,街上还有行人来往,宋妤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谁都没见过? 除非…… 是有人不想让别人见过。 沈湛松开他,骤然转头,盯着靖王府里面那道尚未走远的身影。 似是察觉到什么,走出去很远的顾慈音慢慢转过身,笑盈盈地看着他。 扬声问道:“云霁哥哥,怎么了?” 无声地凝视了她片刻,沈湛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无事。” “那我明日去侯府看云霁哥哥!” 沈湛点点头,看着她满脸笑容地转身,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瞬间变了脸色。 “去给我找!” 他声线沉下去,急急转身,提步就要走。 一挪步,腿上却传来一阵几乎无法忍受的剧痛,他腿一软险些朝前栽倒下去。 青木手忙脚乱,一把将人扶住。 怕靖王府的人生疑,他大声埋怨:“二爷,您身子本就不好还硬要喝那么多酒!如今醉成这样,小的怎么跟老太太交代!” 沈湛面色煞白,额头冷汗不止,却不得不配合青木做戏,干呕了两声。 青木扶着他上马车,不顾沈湛的阻拦急忙将他外袍掀起。 一看之下,触目惊心。 原先他腿上就是被暗器所伤,伤口极深且带了毒。 若不是宋太医尽心尽力为他调养,沈湛现在只怕是连下地走动的力气都没有。 可当时宋太医却也说得清清楚楚,要他好好调养且不可劳累、多动。 他却不得不装出腿上没伤的样子,四处走动。 今日那小太监猛撞的那一下,直接让伤口崩开,现在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难怪,他方才面色苍白至此,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二爷!您的腿万万不可再拖下去了!” “我自己的伤自己清楚。去找人!” 沈湛攥紧了拳,尽力忍耐痛楚。 “您别忘了宋太医说过的话!若您还不好好休养,只怕这条腿日后都要落下病根!” “我如今,是说不动你了?” 沈湛声音似是淬了寒霜一般,“今日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青木不敢和他再犟下去,只能应了一声。 沈湛坐马车慢了些,他率先回府,一路上策马疾驰。 一回府,便叫郭正带上所有人手。 大批人马从侯府走了出来,夜色下显得格外气势汹汹。 后头的马车也在沈湛的再三催促下,终于赶回了侯府。 沈湛从马车上一下来,腿上的痛便让他一个踉跄,眼前发黑险些栽倒在地。 青木和郭正两人,吓得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二爷,您的伤定不能再拖下去了!” “宋太医就在府上,二爷,我背您去找他!” “都给我闪开!” 沈湛语气冷寒,一字一字道。 “如今我的话都不管用了是么?有一个算一个,都去给我找人!” “哪怕掘地三尺,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也将人给我找回来!” 他几乎是低吼出声,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颤意,说不清是因为生气还是紧张。 远远站在后头的家丁护卫们,都死死低下了头。 他们是忽然被叫出来的,甚至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一向冷淡自持的二爷,今日怎会如此失控。 青木咬咬牙,“是!” 他朝后面的人招了招手,正要开口吩咐,视线里却忽然闪过两道人影。 尚未出口的话,忽然梗在了喉间。 沈湛有所察觉,朝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整个人便怔住了。 宋妤和顾时宴自远处缓步走来,两人面上都带了些淡笑,似是聊得很是开心。 看得出来两人应该是一路走回侯府的,可却不见丝毫疲态,反而兴致勃勃。 顾时宴有分寸,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可他不知说了句什么,引得她笑了起来。两人一同笑得前仰后合,衣摆不经意间触碰,看上去那么契合。 银铃般的笑声传到沈湛耳朵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见过她这样毫无保留地大笑了。 可这样的笑,却在短短一个晚上,展露了两次。 还是对着同一个,除他之外的男人。 沈湛眼底铺开一片浓烈的墨色,此刻就连腿上的伤似乎都显得不值一提。 青木有些胆寒,提醒般地喊了一声:“宋小姐。” 宋妤这才朝侯府看过来。 沈湛已经在郭正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身后站着一排排家丁护卫。 有沈湛自己的,也有侯府临时被叫来充数的。 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出什么事了?” “您……” “没什么,丢了只猫,找找。” 青木刚开了个口,就被沈湛冷冷打断。 她听出来了,他语气不善。 更何况,沈湛什么时候养过什么猫。 顾时宴笑着同他寒暄:“看不出沈大人还有这样的雅兴,能如此费心去找的,定是只惹人怜爱的猫吧?” “王爷猜错了。我那只猫长得极丑,还爱抓人,整日只会惹人厌。” 他语气轻描淡写,似笑非笑。 顾时宴拧眉,“既然惹人厌,又何必还要找回来?” “因为,那是我的猫。” 沈湛缓缓抬头,与他对视,眼底一抹别有深意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