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难道崔皓手上真的有证据?这怎么可能?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能找到周十三这一个人证就已经不错了,怎么还会有证据?李释之满腹狐疑,一大团的疑惑和惊恐交织在他的心底,浮现在他的脸上。李释之自我感觉十二年前,这件事自己已经处理得天衣无缝,当然,除了自己的属下竟然会弄虚作假这件事除外,毕竟自己被蒙在鼓里,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要杀的人是谁。 宣政殿内,又陷入了沉寂,向来严肃喜欢端架子的大臣们,此刻竟然像是来到菜场一般,离崔皓位置远的其他官员都踮着脚尖驻足观望,都想看看崔皓到底会拿出什么证据。 崔皓此时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拿出一件用青色丝帕包裹着的物件。众人盯着他缓缓地翻开丝帕,里面似乎包裹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崔皓双手呈上,太监张岑赶紧上前接过来,然后送呈到汉帝的跟前。 汉帝微睁着双眼盯着张岑手里的铁牌,那铁牌上满是污垢和锈迹,汉帝有些嫌弃,但还是伸出右手连着丝帕一起接过铁牌,紧接着前后仔细端详着手里的铁牌。虽然牌子上铁锈斑驳,但还是能看出上面印刻的几个大字。汉帝凝眉边端详边念道:“大理寺。”,汉帝大骇,反过来再看,“主簿万子鱼!” 汉帝看罢,忙喝问道:“万子鱼何在?” 吏部尚书权师道畏畏缩缩地躬身回答道:“回禀陛下,万子鱼原本确实是大理寺的主簿,不过……”权师道犹豫了一下,斜眼偷觑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李释之后继续答道,“不过他在九年前就因为贪墨亲戚财产,被人告发,便被免职了,如今不知去向。” 汉帝此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不可置否的看向李释之,质问道:“此案也是你受理的吧!” 李释之已经瘫跪在地,涕泪横飞,磕头如捣蒜道:“陛下!臣一时昏聩铸此大错,还望陛下开恩,开恩啊……” 李释之这一跪,举众哗然,看来事情已经坐实了,等待李释之的命运又会是什么呢? 汉帝凝着眉头,生气得五官扭曲,涨红的脸摇着头,“李释之啊李释之,这非犯错,而是大罪!朕真的想不到,你竟然会徇私枉法。”接着怒斥道,“说……吴卿丰的妻子和他的两个儿子跑去哪儿了?” “臣……”李释之已吓得面色涨红,颤抖的双手缩在宽大的衣袖内,抖动的双唇支支吾吾得说不上半句话,“臣不…不…知!” “说……”汉帝近乎怒吼。 群臣见状全都瘫跪在地,不敢抬头。 李释之眼见大势已去,如若再不说一些有价值的话来,只怕现在就会被拉出去处斩,而且说出实情,兴许还能多活几日,彼时自己的妹妹还有时间为自己开周旋,留条活路。李释之思忖片刻后,忙答道:“臣只知道他们母子三人往西逃走,后来便不知去向了!” 汉帝强压怒火,犹豫片刻后,脸色一变,又一副平静似水的模样,冷冷地道:“来人呐!将李释之押入死牢,等候发落,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此时殿内鸦雀无声,没人再敢出面替李释之说半句话。几名龙虎卫整齐的脚步声,在大殿内回响,令群臣胆战心惊。 宣政殿内再一次陷入了死寂,大家都在等着皇上的意思,但是谁也摸不透他下一步到底会是什么! “刘衍……” 汉帝忽然有些心力交瘁的唤着孙儿的名字,群臣又紧张的将目光落在刘衍的身上,看来皇上是要找太子清帐了。 刘衍颤颤巍巍的深深一揖,“孙儿……在……” 汉帝再次沉默许久,才痛心疾首道:“上元节……你是否宴请了你宁王叔?” “正……是!”刘衍虽然已经准备好了应答之语,但还是被皇爷爷的气势所压倒。 汉帝突然脸色一沉,“你王叔宴后中毒了,你可知道?” “这……”刘衍慌忙跪下辩解,“皇爷爷,孙儿是在不知情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皇叔肯定是在哪里被人下了毒的。这与孙儿无干啊皇爷爷!” 汉帝闷哼一声,“朕说此事与你有关了吗?” 刘衍一怔,一时无言以对。其他人见今日的势头不对,全都不敢帮忙说话。 “这几日,很多大臣跟朕反应太子偏听偏信,肆意妄为,无顾打压同僚,排除异己。可有此事?” 刘衍又是一怔,更是哑口无言。 “陛下。”荀谋赶紧接话道,“这些话不过是有人不满太子才出言诽谤的,这几日太子上任,还是有些功绩……” “是吗?”高筠听到荀谋又想为太子开脱,于是揶揄道,“那臣的兄长如何会枉死?而且未经定罪,还将已死之人斩首示众,这又是出自何人的功绩呢?又是何人无辜将杨大人流放?又是何人深夜派人刺杀大夫陆大人的?这些统统都是……”高筠说罢指向刘衍,怒道:“国之储君应该干的事情吗?” 高筠一语即出,所有人目瞪口呆,高筠这分明就是为了哥哥高翰要跟太子撕破脸啊!荀谋也没想到高筠竟然会来个鱼死网破,看来今日要么就死太子被贬,要么就是高筠人头落地啊! 汉帝站起身,背对着群臣,似乎有意的想掩饰自己的情绪,此刻没有人知道汉帝到底是何神情,也都不敢出面说话。 陆佐虽然被方才李释之一事困扰了片刻,但是见高筠已经准备和太子同归于尽之时,马上醒过神来,知道现在是扳倒太子的最佳时机,皇上之所以背过身去,就是在做最后的思考,只要有任何一人出面替太子说情,皇上一定会放太子一马,但是同样有任何一人再添油加醋,汉帝也一定会下定决心罢黜太子。陆佐没有等其他人开口,马上接话道:“陛下,昨日确实有刺客要刺杀臣,幸而臣的家丁们拼死护佑,否则臣恐怕再难有机会侍奉陛下。好在没有一人伤亡,不过……”陆佐说罢,当即下跪,“不过还请陛下治罪臣擅杀大臣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