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包中人头
莫娴哭道:“不……夫君,你不会死的!若他们真想害死你,我莫娴决不同他们善罢干休!” 就在这时,牢子过来说道:“老夫人、少夫人,时间到了,你们也该回去了!” 周夫人往地上一坐,说道:“哀家要和我的强儿一起坐牢,哀家不走了!” 牢子为难地道:“老夫人,您这是为何?” 周夫人道:“伯比小叔和二公子关到这里时,他们都曾下过毒,伯比小叔被他们毒死,二公子成了废人,他们再向我的强儿下手怎么办?哀家在这里,就是要用这条老命护住我的强儿,凡送给强儿吃的、喝的,都得哀家先尝!” 牢子道:“老夫人,您这不是为难在下吗?方才屈大人已吩咐过了,要我等好生保护好斗将军,凡斗将军用餐,得我等先尝。若斗将军有事,我等也活不成……这难道您还不放心吗?” 经牢子和狱典好生劝慰,总算将婆媳二人劝出牢营。 这天早晨,一辆马车“吱”地一声在太子府门口停下。车上下来个手提鸟笼子的壮年官员,正是上大夫费无常。他不等通报,便快步跨了进去。 此刻,熊罴正在后花园练剑,忽听一声:“费大人到!” 转眼费无常手提一只鸟笼子兴冲冲地跨了进来。熊罴忙做了个收势,问道:“费大人,这么高兴,又弄到什么宝贝?” 费无常道:“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说罢,走进凉亭,将鸟笼子往桌上一放,然后揭开蒙鸟笼子的黑布,一只红嘴绿鹦鹉出现在面前。费无常拍了拍巴掌,指指熊罴,朝那鹦鹉道:“给太子爷请安,说!” 费无常重复了好几遍,那鹦鹉却一声不吭,费无常气得抓起鸟笼子正要砸,却听那鹦鹉叫道:“太子救我、太子救我!” 费无常见鹦鹉终于肯开口说话,只得重新将鸟笼子放回到桌上。熊罴更是笑逐言开,双手抚着鸟笼高兴地道:“啊,真是一只神鸟,一只神鸟啊!” 又听鹦鹉叫道:“他是奸臣、他是奸臣……” 费无常气得满脸煞白,见熊罴对那鹦鹉喜爱有加,不得不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曲意逢迎地道:“是啊、是啊,这家伙被卑职惯坏了,就会耍贫嘴,卑职把它送给太子,让太子来管教它!” 太子一边逗鸟,一边问道:“费大人到此,不光为给本宫送这玩意儿吧?有何见教?” 费无常道:“还不是斗御强那小子,被打入天牢不服气,还鼓动眷属闹事,真是无法无天!” 熊罴道:“可不是?偏偏有些人还一个劲地维护他……” 费无常道:“是啊,不知太子是否有这种感觉,卑职一看到斗御强,就觉得他身上飘着斗伯比的影子。这人不除,将来定会是我们的绊脚石!” 熊罴道:“谁说不是?从朝堂上的那阵势看,来明的肯定是不行的。费大人,你一向足智多谋,何不想法将他打发了一了百了呢?” 费无常道:“卑职何曾不想快刀斩乱麻给他来个痛快?不行啊……牢营一条线归屈倔子管,上上下下全是他的人,屈倔子向着他,他吃的喝的都得让牢子先尝,下不了手啊,有什么办法?” 熊罴道:“难道你就那两刷子?这条路行不通,就没别的路走了?比方……如此……如此……不行吗?” 费无常见说,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连声赞道:“太子足智多谋,一句话令卑职茅塞顿开!是啊,我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随后咬着牙恶狠狠地道:“斗御强啊斗御强,敢跟老子斗,让你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漆黑的夜弥漫过来,阴森的天牢转眼陷入无边的黑暗中,充满死一般的沉寂。已入三更,值勤的牢子们抗不住午夜的疲乏与困倦,伏在案几上睡去。除了墙壁上鬼眼般忽明忽暗的油灯,不再有半丝光亮。虽然又困又倦,斗御强却毫无睡意。此刻,他又想起了兄长斗伯比。拓濮地、平陉隰,伯比哥哥和二公子立下大功,回朝后,不仅有功不奖,还被太子、费无常这帮乱臣贼子给害死。如今,自己又蹈伯比哥哥的复辙……我斗御强死何足惜?只是好端端的楚国,将断送在这帮乱臣贼子手里,好不让人揪心……斗御强在那里胡思乱想,忽然听见“嗖”地一声,只见一条黑影幽灵般出现在牢房前。黑影取出只竹筒,先朝牢内吹了一阵烟雾,然后从牢子身上找出钥匙将牢门打开,随手取出根细绳,跃到斗御强跟前,朝他脖子上套去。就在绳子套下来的那一瞬间,斗御强一把接在手中,随即抬脚腾身一招“倒踹青天”,双脚朝黑影下巴狠狠地蹬去,蹬得黑影三昧真火直冒。黑影定了定神,趁斗御强立足未稳,一招“枯树盘根”朝他的下三路荡了过来,将斗御强扫倒在地。斗御强也不含糊,来了个就地“十八滚”,活像一架带爪的滚筒滚了过去。黑影见他来势凶猛,无懈可击,不得不左闪右避以逸待劳。而斗御强随即变幻拳术,一套“金钩拳”步步紧逼,这是螳螂拳中最精辟的部分,拳钩并进,即使相生相克的鹰爪拳与之相对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待斗御强的拳势成强弩之末时,黑影拉开架势进行反攻,一步步逼了过来。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而斗御强毕竟在天牢被关得太久,整个身心都受到严重的摧残。最后一个回合,终于被黑影勒住脖子卡在牢角。同时,黑影从牙缝里挤出一串野兽低吠般的声音,得意而又歹毒地道:“你——必——须——死!” 就在这时,黑影卡斗御强脖子的手渐渐地松去。斗御强定眼一看,黑影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一条黑影。随后,面前的黑影便扑地一声跌倒在地上。斗御强迟疑之际,后出现的黑影却拱手道:“斗将军受惊了!” 这不是於奇么?斗御强心头不觉一热,一声:“於将军……”扑上去,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於奇道:“当年比王叔被打入天牢时,早就料定会有今天,已将将军你托咐给末将。打你关进天牢的那天起,末将就时刻守护在这里……” 斗御强感激地道:“於将军,大恩不言谢,请受御强一拜!” 於奇忙将他扯住,说道:“你我乃同生共死的兄弟,这样说岂不见外?这事还得有个了断,四公子多保重!”说罢,挟起地上行刺斗御强的黑影,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早晨,当费无常醒来时,天已大亮,不由伸了个懒腰。心想,昨夜派魏虎行刺斗御强,肯定得手……哼哼,你以为有一帮人护着就拿你没法子了吗?治你的办法多着呢!随后便掀起罗帐。往床边的几案上一瞅,不觉大吃一惊,只见上面放着个血淋淋的布包。费无常很快回过神来,惬意地一笑,自言自地道:“这个魏虎,行完事也不通禀一声……”随后叫道:“来人,将这东西拿出去!” 当府丁抖开布包时,费无常不觉大吃一惊,布包里包着的哪是斗御强的人头?却是他派出去行刺斗御强的山贼魏虎的脑袋!费无常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人头是谁送进来的?放在自己卧室的案几上自己居然毫不知晓。幸亏送头人没对自己下手,否则,取自己的人头岂不是若探馕取物意如反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