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坦兹城到楼兰王城,距离并不算远。 若是骑马的话,一天之内就能到,因此白罗和傅班介他们的速度很快。 更别说回去的路上,傅班介几乎没有任何的停歇。 虽说白罗才是使者,但是如今的他在袁驰象这边还没有站稳脚跟,所以面对傅班介,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底气。 更何况,虽说傅班介八人是护卫,但其实根本就不听他的。 因此,白罗一路上,倒是有些尴尬。 好在他活了这么多年,这点厚脸皮还是有的,知道自己现在还什么都不是,便全都忍了下来。 回到了坦兹城后,几人立马去见了袁驰象。 “如何,此次出使可还顺利?” 白罗瞥了一眼傅班介,有些犹豫道:“应该.....还算顺利。” 应该? 袁驰象看出了白罗的神色有些不对,于是看向了八名护卫。 “出了什么事?” 傅班介闻声下跪,朗声道:“左庶长,属下有罪!” “别动不动请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傅班介从怀中掏出了楼兰王写的战书,“属下自作主张,请来了楼兰王的战书!” “什么?”袁驰象倒不震惊,而是疑惑,“你说的自作主张就是这事儿?” “是。”傅班介坦然承认,随后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并告诉袁驰象自己这么做的目的。 首先,傅班介之所以向楼兰王拿了一份战书,主要是因为上面的印章。 书写正式的诏书,肯定是要盖印的,否则便不算正式的官方文书。 而傅班介让楼兰王写一份战书,就是为了得到楼兰王的印章,以此来做文章,诈取楼兰的城邑。 他那份“伪战书”本来就是精心准备的,上面的行文,西域这边的人不熟悉,肯定看不出蹊跷。 最关键,傅班介有一手能模仿他人笔迹的才能,他只需要对楼兰王的战书稍加改动,楼兰各地城邑的守将九成概率是看不出问题的。 甚至他可能都不需要去仿一份,因为楼兰王的这份战书,是用秦篆写的,西域这边除了贵族,一些有学识的人,很多人是看不懂秦篆的。 别说秦篆了,在这个普遍识字率极低的时代,西域人很多可能连吐火罗文都看不懂。 只要有楼兰王的印章,到时候说上面写的是什么,还不是自己这边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至于楼兰王为什么不用吐火罗文写,原因其实也很好理解。 第一是为了让袁驰象这边的人能看懂,第二就是因为,他是按照傅班介的行文来“模仿”写的,有些词句,楼兰王没那个水平翻译成吐火罗文。 当然,最重要的是,楼兰王根本想不到,傅班介会用这东西来谋算他。 在楼兰王的命令,还没有传达到前线时,凭借手中的这份印着楼兰王印章的战书,还真有很大几率能够快速占领楼兰的城邑,而且不费一兵一卒。 而傅班介之所以这么干,也是因为,他想以此立功。 要知道,他的年纪不算小了,可这么多年来,却一点事业都没混出来。 长时间在底层摸爬滚打,要是再混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日才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要说他运气也算好,雷狮骑之前战斗损员,后来填补的时候,他因为颇有武力,胆气过人,便被典褚选中给招入了雷狮骑中。 之前的战斗,傅班介也有建功,但要是依靠军功这么往上一步步升,那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 而在典褚来挑选随白罗一起去出使楼兰王的护卫时,傅班介便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在听了傅班介的理由,以及他的计策之后,袁驰象并没有立马说话。 傅班介静静站着,表面虽然淡定,但心中却有些忐忑。 他的话已经说完,按道理,不论是欣赏他的才能和勇气,还是训斥他自作主张,节外生枝,都是正常的。 可这种不吭声,也没有任何反应是怎么回事? “傅班介。” “属下在。” “你很聪明,也知道我军的目的是拿下西域,那你说说,楼兰和西域的城墙,能够挡住我骁武军的兵马吗?” “不能。”傅班介毫不犹豫答道。 “那你觉得,楼兰国的那些敌人,会是我们的对手吗?” “不是。” “既然如此,为何我军如今却在这坦兹城逗留,而不是去攻城拔寨呢?” 傅班介一愣:“长途跋涉,大军休整.......” “这算是个理由。”袁驰象点头,“但更重要的是,我在给楼兰时间,你以为我为何会突然派人出使楼兰王?” 听到袁驰象的反问,傅班介仔细思考起来,不一会儿,他有了些明悟。 “左庶长之所以留在坦兹城,又派人出使楼兰王,难道是为了给楼兰王时间调集兵马,然后好一网打尽?” 袁驰象笑道:“楼兰乃是西域大国,周边列如卑弥和乌苏以及车且等国都需听命于它,楼兰王若是要与我们开战,必然会向这些国家征集兵马。” “这些国家虽小,但数量多,覆灭楼兰之后,我们率先就要面对他们。” “与其到时候一个一个去折腾,还不如让楼兰王帮忙,把他们都集合起来,我们一次直接歼灭掉!” “你的计谋虽然不错,但只能谋夺楼兰国的土地,而且此计要成,必须要行动神速。” “可之后呢?卑弥、乌苏这些国家虽小,但还有一战之力,层层阻碍之下,对我们征服西域的时间会有所拖延。” 傅班介明白了袁驰象的意思,其实他们这一次出使,说到底就是给楼兰王报个信,让他赶紧摇人,我们要打你了。 等楼兰王把人都摇来了,就可以一次全部收拾掉,搂草打兔子,消灭其它国家的战斗力。 只要这一战能赢,那么楼兰甚至其周围的国家,那基本上就不足为虑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傅班介露出了羞愧的神色,抱拳单膝跪地道:“左庶长,属下自作聪明,险些误了大事儿,请惩罚我吧!” 袁驰象走上前,将傅班介扶起,“男儿大丈夫,想要建立功业,人之常情。” “左庶长,我.......我有错,属下实在是太想立功了。” “嗯。”袁驰象笑了笑,“你虽有些急功近利,但却颇有志气,且敢想敢做,这一点很好。” “左庶长.......” “但擅自行动,却不得不罚,自领二十军棍,以示惩戒。” “是!” “罚完之后,你到我身边当个主簿吧。”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