枋头,白沟中停着三条庞然巨物。 赫然便是李跃心心念念的大翼楼船,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三四丈高,上下五层,长约一百二十步,可容纳士卒两千余人,外蒙皮革,上置旗幡和刀枪,船弦上还架着二十六架大型重弩。 为了让这三条巨物来到枋头,工部还特意扩宽了白沟河道。 两岸百姓欢呼雀跃,简直比李跃还兴奋。 “有了此物,江东再无天堑!”李跃抚摸着船舷,爱不释手。 “虽有渡江利器,尚缺精干水手,单凭此物浮在长江之上,易为艨艟斗舰等小型战船围攻,我军战法仍需磨练。”马顾实话实说。 李跃就喜欢他这种态度,“无妨,朕给你们时间,伐晋非一朝一夕可成。” 即便灭了氐秦,要伐晋,也许准备很多年。 天时地利人心缺一不可。 而且李跃也没全把希望寄托在水军上,这是以己之短迎敌之长,梁国水军再怎么训练,也很难跟江东水军相提并论。 “谢陛下!”马顾拱手一礼。 “不过有此等利器,你们水军也不能闲着,先拿百济、倭国练练手,奴隶、金银、粮食,朕全都要!” 想要快速崛起,只有掠夺。 一个帝国的崛起,必然伴随周边族群的血泪。 李跃没兴趣行儒家的王道,太慢太缓,仁义道德不能当饭吃。 辽东需要大量奴隶建设城池,耕种放牧,放眼周边,也就百济、新罗、倭国。 “领命!”马顾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一旁的辛粲咳嗽了一声,“我华夏乃礼仪之邦……陛下行此事,只怕留下骂名。” 李跃哈哈一笑,“区区骂名而已,后人愿意骂就骂吧,朕不争名声,只争朝夕,你可以记录在史籍上,朕就是要堂堂正正的去抢去掠夺!” 辛粲两眼珠子一翻,无计可施。 李跃入船舱巡视,上下五层,第一层为庐,第二层为飞庐,最上层为爵室,下面两层为舱室、储藏室。 马顾道:“孝武皇帝时,有豫章楼船,上有宫室,可乘载万人!公孙述盘据汉中之时,曾造十层赤楼帛兰船,东莱船坊正在打造更大的楼船,尚缺时日。” 楼船也分军用民用,汉武帝和公孙述的楼船明显就是观赏用的。 在海上船越大越能抵抗风浪,但在内陆,船不能造的太大,一则容易成为攻击的靶子,二则很多河道过不去。 “水军缺什么,可以列一张表单,要什么朕给什么,不实用的东西就别造了,多造些能打硬仗,能远航的舰船。” 大力出奇迹,钱和人砸下去,不信办不成。 恢复五铢钱后,国力越发强盛,出了军中,用钱的地方并不多。 李跃不爱修建宫殿,也不喜排场,吃饱穿暖即可,后宫皇室能节俭就节俭,连皇后都带头织布,所以李跃有底气说出这番话。 “唯!”马顾跟在后面连连点头。 游览一圈,感觉也就那样,船舱比较狭窄,跟后世没办法比,算一个不错的起点。 不过只要迈出第一步,以后总会慢慢改进。 李跃已经设置了海航院,海航司,总会开花结果的。 下了船,正遇卢青策马而来,“陛下,江东急报,苻坚归还蜀中,秦晋已经结盟!” “天下三分,我强彼弱,两国结盟,势所必然,没什么大不了。”李跃并未惊讶。 吞并燕国,梁国实力再上一层楼。 苻坚若不跟桓温结盟才是怪事。 不过苻坚能吐出蜀中,说明他已经认清了形势,要全力与大梁掰掰手腕。 李跃策马返回邺城,常炜、崔宏、刘应、杨略恭候多时。 他们先一步收到消息。 “都快三年没敲打江东,他们又觉得自己能行了?”李跃笑道。 常炜道:“桓温推行庚戌土断,这几年实力有所恢复,此人颇为记仇,绝不会忘记合肥之耻。” 一本晋书,一本忠奸录,顶在江东君臣的肺管子上。 士族们都是要脸面的,谁也不愿遗臭万年。 “朕三年前没怕过他,现在又岂会惧他?若要举兵北伐,朕欢迎之至。”李跃不怕江东不北伐,就怕桓温龟缩不出。 “陛下英雄之气不减当年。”常炜笑道。 “有英雄之国,必有英雄之臣,有英雄之臣,必有英雄之君!”李跃也捧了他们一手。 众人皆有喜色。 寒暄完毕,杨略道:“近日校事府收到西面和南面的秘密消息。” 他这么郑重,肯定是大事。 “但说无妨。” “西面,慕容垂与慕容德、慕容楷有密信往来。” “景略知道否?”李跃问道。 “知道。” 关中情报,通常分成两份,一份送到邺城,一份送到王猛手上。 崔宏道:“慕容垂当不至于叛变,或许是关中离间之计。” 李跃也不相信慕容垂在这个时候叛变,要叛早在当年手中握有太原三郡时叛变。 无论如何,慕容垂携三郡归梁,有大功。 没有确凿的证据,李跃不会动他。 即便他叛变了,也无所谓,麾下全是黑云精锐,又有王猛压在头顶上。 “有王景略在,慕容垂不必多虑,静观其变,南面什么消息?”李跃没太在意。 杨略道:“据细作来报,袁真与晋司空车灌暗通书信,往来频繁。” 李跃一愣,两面同时离间计,这也太巧了。 江淮防御,一半压在袁真、邓遐身上,这几年不遗余力的支持,如果袁真背叛,江淮防线有崩溃的危险。 秦晋这虚虚实实的,配合默契。 崔宏道:“袁真与车灌有通家之好,又是儿女亲家,如若江东朝廷赦免袁真前罪,袁真或许会心动。” 袁真为江东征战了一辈子,总会有些难以割舍。 其他袁家人也都在江东为官,袁真不动心,袁真麾下将领呢? 他们跟江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袁真叛变,这几年在江淮的投入就打了水漂。 李跃揉了揉额头,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真正事到临头,很难下定决心。 之所以不担心慕容垂,是因为西边有王猛压着,慕容垂翻不了天,南面梁啸一人,压不住袁真,何况袁真身边还有一个万人敌邓遐。 “将袁真之子袁瑾送还合肥,先看看动静再说,江东此时北伐,自寻死路,”李跃淡定道。 袁瑾在尚武堂改造两年,见识了大梁的强盛,已经转变了。 关键江东即便要北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所以很大概率,只是离间之计而已,借自己的手逼反袁真。 袁真麾下将士在庐州分了田地,未必会跟着叛乱。 这种事情,其实不必大惊小怪,镇之以静即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