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曾经的遗憾
先生也管了。可这种事情,还真的没法管到彻底。眼皮子底下是管住了,背人之处,管不了。 “我们真的很忍、很忍了……”王亚知抹着老泪,哽咽地说着。 哆嗦倒是不打了,也越说越顺,只是让听到的人,越听心情越沉重。 “可一退再退能换来什么啊?他,就是他,就是他的孩子最大、最壮实,就是他的孩子带着别的孩子欺负我的小孙子!” 王亚知说着,愤怒地指向一侧的死者,恨声再道:“就在之前,我和小孙子在街上捡垃圾,他的孩子看见了,还把我当透明的,捡起石头就砸我的小孙子!” “我拉着小孙子躲开,他、他、就是他,他还不准,还过来抓住我们,让我们不要动,让我们乖乖被他儿子砸!” “我们还是忍了。我只想挡着我的小孙子……” 忍耐,似乎没有底限,又似乎只需要一个爆发的点。 当时,王亚知被那人一手拽开,够不着去为自家的孩子遮挡,而对方那孩子,越打越高兴,越打越兴奋,举起了一块大石头,就将他的小孙子给砸倒了。 孩子倒在了地面之上,脑袋上的鲜血,像小溪般汩汩流淌。 打人的父子,却“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王亚知跌跌撞撞捧起自己的小孙子,才发现孩子已经断了气,魂归了地府。 那么小的孩子啊,他活着的唯一的希望啊,就这样在他的眼皮子跟着,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被人给打死了啊。 王亚知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痛苦地找不到方向。 他问老天爷:到底自己做了什么样的孽,才有了这样悲苦的一辈子。 老天爷没有回答他。 只有那对父子的大笑之声,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 他就什么都没想,也没法想的,拔出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水果刀,追了上去。 “草民追晚了一步,没有看到那个孩子,草民只想宰了那个孩子为小孙子报仇的,但是没有看到,就看到这个家伙、这个不是人的畜牲从店里出来,草民就……” 人群一片沉默,有些人,默默地陪着流泪。 老天爷是公平的,在不公平的事情上,公平地让每个人都会被摊上。 人们同情着王老汉,也同情着自己,却也只剩下了同情。 无能为力。 叶风也沉默着,微抬起两指摆了摆,示意红鱼卫将王老汉和死者带回。 案子有了首尾,得回去做个签署。 却有人不愿意了。 这世上,总是不乏勇敢之人的。 “王老汉无罪,你们凭什么抓他?!” 一语惊起人心良善滔滔,也点醒了无数的人,他们抹掉眼泪,用愤怒的眼神像刀子般投射向锦衣卫,脚下,往前踏出两步。 裹挟着的勇敢,也是勇敢。 这一刻,他们非常勇敢。即便面对的是锦衣卫,也勇敢地踏前了两步。 戚钧挑高了剑眉,操手环胸,眼神里带上了笑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叶风无奈地瞥了这家伙一眼,看向人群中穿着长衫的、勇敢站出来第一个发声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微微笑着回问:“王亚知当街杀人,连捅人三十二刀致人死亡,你凭什么说王亚知无罪?这都能无罪,国律摆在哪里?” 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这也是叶风想把王亚知先带走的原因。 年轻书生,十七、八岁的模样儿,长相普通,勇敢却嘉。听到这一连串的反问,瞬间给人豁出去了的感觉。 大踏步走出人群,走到空场之中,愤怒写了满脸,高昂着声音反对。 “是,王亚知当街杀了人,但那不是被坏人给惹的吗?坏人的孩子杀了他的小孙子,他凭什么不能杀回来?国律也没有让人光挨打不还手是不是?” “你叫什么?”叶风迎着对方,踏前一步,尽量收敛自己全身的气势,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和的问道。 这把准备了一肚子反击之词的年轻人给问得怔愣了一瞬,对这个话题的拐弯程度整得有些懵。随即又挺起了胸膛。 大声回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生姓辛,名永光,字子坚。乃新都人士,为前朝秀才。小生不怕被你们锦衣卫报复,敢说就敢承担!” 嗯,就差没报家中住址了。 叶风也不想给他机会报,怕他就算不受锦衣卫的为难,也会受到别人的烦扰。 便立刻将话题又扯了回来。 “死者父子,在打杀王亚知孙子之时,王亚知如果当场反抗杀死了死者,叫正当防卫。但是,他当时并没有。死者父子已经离开。” “离开了事发当场,也脱离了王亚知的视线范围。知道这叫什么吗?这表示:那场事故已经完结。” “王亚知在事故完结后,再捅死死者,就是故意杀人,而非正当防卫。他已经没了防卫的理由,本官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 这是很多类似案子中,死者家属都会用的理由。国律中,也确实是有着这样的规定,只是界定起来,会因人而异导致界线模糊。 就是在一根准绳的两边,能够得到相应的跳动。 跑左也对,跳右也说的过去。 叶风要保王亚知,本想私下放人。正好有辛永光跳出来,那么,他就想借辛永光的勇气、借这起案子,让更多的人明白一些道理。 当然了,能像他这般处理的官员……恐怕仍会是极少的。因为都不想惹事,不想担上纵容之嫌。 叶风就想借助此案,打个样儿出来。 很多案子的判罚,“判官”都会习惯性地沿用旧案案例。 其实,这也是叶风的一块心病。 前世之时,他遇到过一个案子。 有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在涉世未深、情窦初开之际,遇到了花心贵公子哥儿。 在对方轰轰烈烈、礼物加重金的追求方式下,还愣是扛住了整整一年半,才因家人被其所救,点头答应了与之交往。 却不料,只是成了一只金丝雀。 事后三年,姑娘才知道自己不过就是对方猎艳经历中的一朵野花而已。 采摘了,便不稀罕了,扔到了一边。 姑娘收拾好自己破碎的心情,提上行李,就要离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