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马旄王等羌氐部落首领,皆捶胸顿足,暗道“不妙”。 众人皆以为,此女既然已远嫁,自然成了他族之人,如若令其为共主,与直接将共主之位交于魏狼无异。 只是此女顶着“马旄王之女”的名号,大家又不好反驳,只能忍气吞声。 又一阵骚乱之后,马旄王先无奈道: “既然陛下有意,吾女又应了陛下之命,那小王等羌氐部落首领自当领命。 只是……只是之前吾等冒犯天威、欲与朝廷为敌一事,不知陛下将如何裁定?” 李世民闻言,先是看看台下一众部落首领,而后询问曰: “先不说朕欲如何处置汝等,就只说新任共主之事,汝等可还有异议?” 众人见马旄王已经表态服软,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于是便异口同声道: “吾等皆愿尊马旄王之女为共主,一同归附朝廷,从此后守卫边地,再不复反!” 众人既表态,李世民也就无意再过多追究之前反叛一事。 只是反叛之事又不能让这些人轻易免了责罚。 “嗯,既然汝等皆已表明心迹,那朕也就不再就反叛一事重罚汝等。 只是,朝廷为出兵平叛,将士多有伤亡,又在此间徒耗钱粮、物资。 这阵亡将士抚恤、补齐平叛损失一事却是要落在汝等身上。 朕听闻汶山郡以及西北边地,皆盛产牛马等牲畜,又兼此处山岭之中矿藏丰富。 不如就罚汝等以牛羊等走兽家畜、山间林木矿藏等资源作为交换,来补齐此次评判朝廷之损耗吧。” 众首领闻言,皆以为陛下只是为一时之财,故而并未多想,当即便异口同声答应下来。 李世民趁机令所有氏族首领皆在一张空白兽皮之上签字画押。 只说还未想好具体欲索要何物,只待想好之后再将兽皮之上内容补齐,最后交由新任共主代朝廷收上物资。 众人也觉得此时大战刚过,战后诸多事宜尚未处置,赔付之事也不急于一时。 于是也不多想,便各自在那张空白兽皮之上签字画押,算是答应任凭陛下索要一应赔付之物。 一切商量已定,李世民便令张翼等人暂时留在汶山郡。 协助各部落处理战后事宜,安定民心,而后与各族一同南迁蜀中避寒。 又令张翼等人处理完一切事宜之后,在年关之前赶回成都述职领赏,待来年春暖花开再确定汶山郡各处官员人选。 汶山郡既定,飞骑卫兵源、监视强端等事也已交代马岱、马承来办。 李世民便想着先回成都休整,顺便看看有无越雟郡王平等人战报至成都。 拿定主意后,李世民先一步带着张嫣、陈忠以及正养伤的吴班,率领剩余飞骑卫、亲卫部曲,离了汶山郡,直奔成都而去。 李世民如何率众赶回成都暂且不表。 只说正当李世民在汶山郡大破冉駹夷之时,越雟郡王平等人也正与此间叛军李承之做最后的决战。 李承之的叛军与其他几处叛军有所不同,此人是越雟郡夷王高定手下豪帅。 这一支蛮夷,自先帝驾崩时起就不曾消停,前两任越雟太守皆死于李承之之手。 王平进驻越雟郡之后,先是北上苏示,将响应李承之的冬逢、隗渠击破。 而后南下,于李承之对峙与邛都以东的泸水岸边。 李承之为了对抗官军,便以“夷王高定后继者”名义,北上寻求冬逢岳丈旄牛王狼离、定莋夷王狼岑等支持。 狼离等其他越雟郡夷王,见官军势大,又因自己女婿才被官军所败,都惧怕官军。 几人商量过后,皆不敢直接表态反叛朝廷支持李承之。 只是集结蛮兵,做出欲参与叛乱之状,为李承之壮声势。 汉建兴十二年十一月初,这几日天高气爽,王平正于泸水岸边观察对岸情况。 此时法邈至,见王平正看着对岸出神,便行至王平身侧轻咳一声。 王平听到声音,下意识转头看了法邈一眼,而后转回头去,慢声道: “如今吾等已在此处与李承之对峙许久,李承之日夜防范,常令斥候沿泸水巡视。 吾等碍于泸水难渡,一直未敢轻易出兵与其交战。 近日吾常在岸边观察对面形势,思虑应对之策,然而想破脑袋也不曾想出可行之法。 眼看年关将至,吾等还是要尽快想出对策来啊,总不能留着李承之过年吧?” 法邈闻言,知道王平这是有些着急了。 毕竟昔日诸葛丞相南征之时,就没少在泸水吃亏。 虽说此时乃冬季,气候不似夏季那般炎热,一天之内不论何时渡河,皆不必担心其间瘴气。 只是此间蛮夷已自南征中吸取了经验,如今将这隔在两军之间的泸水防得密不透风。 这许多日来,法邈也是万分头疼,百思不得其解。 “王将军,为今之计,只能强行渡河。 倘若与李承之对峙之前,吾等尚可趁其不备,暗渡泸水。 如今冬逢、隗渠先被吾等击破,李承之收到消息后便有了准备。 既然李承之谨防泸水一线,那吾等便断无暗渡可能了。” 王平闻言,无奈摇头道: “吾本欲尽量减少士卒伤亡,能降服便降服,能以计取之便以计取之。 谁料李承之如此狡猾,只在泸水西岸与吾等对峙,想要将吾等粮草耗尽,令吾等自退。 待吾等一走,李承之便又可在越雟郡各地联络其余蛮夷,于郡中兴风作浪。 此高定余孽,真是让人头疼啊!” 正在二人踌躇间,关家三位小将到了。 关统年最长,走在三人中间,一见王平、法邈便快走两步,先自稽首道: “末将关统,弟关彝、关樾,见过王将军、法先生!” 王平微笑点点头,示意三兄弟上前说话。 关彝、关樾二人也各自稽首见礼后,便随着关统一起走到王平身边,稍欠半个身位后站定。 “吾与法先生正于此间商议破敌之策,如今年关将至,吾等又不能一直将此事拖着。 为今之计,智取不成,只能强攻。正好汝等皆在,那咱们不如就此间将强攻计划商定。 待计划商定,吾等也好早日平定此间叛乱,争取赶在年关之前回成都向陛下复命。” 关统闻言后,先是点头同意,而后向王平说道: “王将军既然决议强渡,那吾等自当全力配合。 如今既然强渡,那自然需寻一窄处渡河。 正巧吾兄弟三人奉命连日巡视泸水东岸,寻找有利地形。 以吾等观之,卑县西南,有一处河道狭窄之地,可强渡之。 另外此处不仅相对狭窄,两岸还各有一浅滩延伸至河道之中,两处浅滩正好相对。 吾等可在此浅滩处渡河,如此一来,渡河难度大大降低,所需时间也将减少许多。 倘若计划得当,李承之甚至都来不及‘半渡而击’,吾等先锋便可杀至对岸占领要道。” 王平闻言,赶忙领着众人向大帐走去。 “少时入账之后,汝等即刻就地图之上将浅滩处标出。 强渡破敌之策,就在这两处浅滩之上!” 不多时,几人便到了中军大帐。 王平一进帐便直奔帅案之后悬挂的地图。 “关家兄弟,速来将浅滩位置指出!” 关统三人得了令,也快速走向地图。 “王将军请看,此河道蜿蜒之处,东岸皆为缓坡,西岸却是一矮山。 东岸缓坡延伸至河面之上,再向前便是那处浅滩。 对面山脚下,有一块谷地,也向河面延伸出一处浅滩。 两处延伸正好形成河湾,两处浅滩又正巧相对。 以吾等观之,此一段泸水河道皆宽逾数十丈,唯有此处,两浅滩之隔不过十数丈。 如今此处应是附近最窄之处,末将以为,王将军当与此处强渡泸水。” 王平闻言,先是看看法邈,而后以手指定关统所说之处,盯着地图沉思起来。 法邈立于一旁,也自盯着地图发呆。 二人心中皆在盘算,如何利用此处,尽量减少损失拿下李承之。 须臾,王平、法邈同时拍手道“有了”! 两人见对方与自己反应一样,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 “愿闻阁下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