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身后背着自己宝剑,手中拿着陛下佩剑,随陛下一路向金银殿而去。 二人到时,霍弋、黄皓已在殿中等候。 见张嫣身上两把剑,又见陛下如丞相丧报刚至那日一般霸气侧露,霍弋心中不由激动起来。 心道怕是陛下终于忍不住,要一改往日怀柔作风,真正惩治不遵王化之人了! 正想着,陛下早已行至霍弋身旁。 不等霍弋行礼,李世民大手一挥示意霍弋免礼。 “绍先,如今诸多郡守、都护府相继送来急报。 几乎所有人都被益州诸公迫害,此事已然触动朕之逆鳞。 稍后朕写下书信若干,绍先受累,派心腹之人连夜将书信送至个郡。 朕要为他们撑腰,让他们无所顾忌,严惩寻衅之人!” 言罢,李世民直接走向龙案。 黄皓赶忙先一步为陛下准备笔墨。 霍弋则是略带兴奋回应道: “陛下英明!以臣之见,管他证不证据,但凡有不遵王化之人,陛下就应严惩不贷!” 李世民一边接过黄皓地上的笔,一边笑道: “话虽如此,但若无一定证据把柄,朕怎好借题发挥? 此番算是益州诸公自己送上门来了! 当然谋害太守、挑唆蛮夷之罪,等同谋反。 今次朕必须判上几个株连之罪,方可令被害太守沉冤得雪、遭欺压蛮夷顺心如意!” 言罢,李世民飞快写下数封内容相似信函,一并交与霍弋。 “信件内容相似,绍先不需分类,只管派人去送!” 待霍弋接过信件,李世民补充道: “安排妥当之后,立刻返回金银殿,朕要让绍先看场大戏!” 霍弋会心一笑,躬身领命而去。 “小妹,将佩剑给朕挂在腰间!” 张嫣闻言不作迟疑,赶忙将陛下佩剑挂在陛下腰间。 “黄皓,去向马齐要一封常播亲笔信。 让常播即兴发挥,旨在将此前御花园行刺幕后之人杜琼道出。 拿到之后,立刻回来交给朕!” 做好准备,李世民正襟危坐与龙榻之上,令张嫣在侧护卫待命。 只等陈忠将杜琼、谯周二人带到。 过不多时,黄皓先回,刚把信交到陛下手上,谯周、杜琼至。 李世民不去理会二人,将信展开大致浏览一番,感觉写的符合自己心意,点点头,将信叠好放在案上。 此时杜琼、谯周二人正满心忐忑,不知陛下密会自己所为何事。 来路二人曾揣测过圣意,但由于最近自己所谋之事太多。 二人一时分不清陛下是因为“代汉者当涂高”之事,还是抢占蛮夷土地之事,又或者袭击太守…… 总之一路上二人把自己有可能被陛下问责之事,全部想了一边,并都准备好了应对之言。 见陛下不慌不忙浏览手中信件,二人相视一眼,不知是否应当打断陛下上前行礼。 正迟疑间,陛下忽然开口道: “杜太常、谯典学,汝二人既然见朕,为何不拜? 莫非觉得朕不配为益州之主,故而不屑一拜?” 二人闻言,顿时一阵惊慌,看陛下口气,今日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想到此处,二人连忙跪地磕头道: “陛下恕罪!吾等见陛下忙碌,故而迟疑。 先帝乃汉室宗亲,接替献帝重振汉室江山。 陛下又是先帝嫡长,受遗命继位,做天下之主都可,益州之主更是不在话下!” “好,既然朕于法于理都可为天下之主,那汝等身为汉臣,是否应当为朕尽忠?” “陛下圣明!吾等既为陛下之臣,自当为陛下、为朝廷尽忠!” “朕的身份汝二人承认,汝二人又自称朕之臣,皆言要为朕尽忠。 那就是说,朕若发现汝二人有不尊王法之举,便可依律治罪汝二人了?” 杜琼、谯周闻言,不由一哆嗦,心道陛下到底知道了自己多少事,又掌握了多少证据? 一上来便将各自身份以及君臣大义定下,这是要封了自己退路啊! “陛下英明!臣等旦有不法之举,陛下自当依律严惩吾等。 只是,还望陛下莫要听信谗言,凭空推测出一些无凭无据之罪。 以免到时错怪忠良,罔顾好人性命!” 李世民呵呵一笑,严厉道: “其余不论,汝二人只说去岁御花园中行刺之人是谁所派?” “这……陛下,那刺客乃常播所派啊! 除夕宴之时,吾等距陛下较近几人,皆目睹常播行刺陛下。 若不是陛下示意吾等不许声张,按老臣的性子,定然当场指认常播!” “那杜太常又是如何得知御花园刺客为常播所派? 方才汝言之凿凿,似乎对两次行刺之事十分清楚。 既然这般清楚,为何至今未见杜太常主动向朕禀报此事?” 见陛下一改常态,欲将刺客之事追究到底,杜琼心里凉了大半。 此事陛下只作为钳制益州士族的手段还好,益州诸公顶多担惊受怕、相互提防,自己、诸公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如今陛下这般步步紧逼,定要在自己这里问出个所以然来。 倘若自己松口,再加上陛下已掌握的信息,那自己岂不是性命不保? 想到此处,杜琼汗如雨下,勉强压住身上的惧意,继续狡辩道: “陛下,老臣……老臣确实不知此事来龙去脉。 只是根据常播除夕宴行刺之举,又加之对常播底细略知一二,这才推断出御花园行刺之事乃常播所为。 然,如此无凭无据,仅仅靠老臣猜测得来的结果,老臣却是不敢随意向陛下奏报。 以免影响陛下判断,届时错怪了好人……” 谯周一边听着杜琼与陛下争论,一边暗暗将脸上汗水擦了又擦。 本就是个苦学的儒士,又习惯事事询问杜琼的谯周,此时脑中一片空白。 平日所学的关于“忠君爱国”“仁义廉耻”的大道理,不断冲击着谯周的心理防线。 若不是为了自己家族与益州士族考虑,他还真不愿意包庇这些扰乱江山社稷之事。 李世民看出谯周异样,还未等杜琼把话说完,忽然厉声向谯周道: “谯典学!汝身为学者之首,常钻研‘君臣父子’‘三纲五常’之道。 今日杜琼这番言语,在汝看来,和常理呼?” 谯周闻言,猛然抬头,脱口而出: “陛下恕罪!臣……臣不知,臣无心与朝廷做对啊!” 话刚出口,谯周顿时一惊,自觉失言,赶忙改口道: “陛下臣苦读文士,不擅争名夺利,方才见您与杜太常讨论话题过于重大,这才因惶恐一时说错了话…… 方才臣与向陛下表明之前诸多事宜,臣皆不知情……网陛下明鉴!” 谯周这一露怯,杜琼刚稳住的情绪,又紧张起来。 怕陛下继续追问谯周,导致谯周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盘托出,杜琼连忙接过谯周话头道: “陛下,吾明面上乃益州诸公代表,您对吾等益州人士有何疑问,还是问老臣吧! 谯典学不过是一文雅好学之士,对朝堂内外各类明争暗斗并不熟悉,怕是也答不上陛下所问。” 李世民见杜琼祸到临头还如此妄为,竟然把自己当成孩童来哄,还说什么“谯周对朝堂内外明争暗斗不熟悉”,怕不是担心朕问的急切之时,谯周慌乱中说漏嘴吧? 看来自己平日里雷霆手段用的还是少了,以理服人这套怕是对益州诸公不起作用了! 今日必须提前将杜琼罪证拿出,让其无话可说。 倘若如此情形之下,杜琼还敢狡辩,那自己宁可去从头监察新的益州士族领袖,也不可能再留杜琼在世间与自己为敌! 想到此处,李世民将常播方才所写信件揉成团,一把甩在杜琼脸上。 “自己看!看完之后,若还在朕面前狺狺狂吠,朕就让尔知道吾手段是否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