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曹叡,夏侯霸赶忙躬身去拜。 曹叡却一改往常冷漠状,满面笑意,亲自来到夏侯霸身前将其扶起。 “此间无甚外人,族叔不必如此多礼,快请入座!” 夏侯霸更加疑惑,甚至有些担心起来。 生怕陛下抓住了自己什么把柄,如此殷勤是为了令自己麻痹大意,好趁机套话坐实自己把柄。 犹豫半天,也不见陛下打断自己思绪,夏侯霸试探道: “陛下,臣自从大魏太和五年起,就已远离朝堂、不问政事。 如今许多年过去,臣自觉平常也无甚功过,陛下此时召臣觐见,却令臣倍感惶恐。” “哎~夏侯将军莫要这般小心翼翼,将军乃前大魏征西将军夏侯渊之子,与朕乃同宗。 莫说将军无甚过错了,即便有些小错,朕也不能为难将军。 今日请将军来,是有件要事欲托付将军。 还望将军不辞辛劳,为朕分忧。” “谢陛下信任,不知陛下欲托付臣何事?” 曹叡离了王位,行至夏侯霸身前,略带哀思道: “朕久居高位,身份显赫,身边鲜有可诉衷肠之人。 然曹子丹等宗亲肱骨又皆尽凋零,每当想起诸公,朕难免心伤。 近日朕胞妹东乡公主曹绫,又负气出走,至今未曾归来。 值此形只影单之时,朕猛然想起族叔,这才将族叔请来,以安朕心。 唉!现在想想,朕与胞妹几月不见便忧思难耐。 夏侯将军与汝胞妹,几十载相隔两地,岂不更加思念?” 夏侯霸见陛下不再往下说了,惊疑的看看陛下,迟疑道: “陛下所言各种亲情之事,臣倒是多有感悟。 只是,陛下这般对比吾二人与各自胞妹之情,却是让臣摸不到头绪……” 夏侯霸对曹叡出兵雍凉、曹绫出使西域之事都略有耳闻。 方才曹叡一提起曹绫出走之事,夏侯霸就已将曹叡心思看出。 只是自己不知事情到了什么程度,不敢明言,只得装傻充愣,逼曹叡自己道出实情。 曹叡见夏侯霸不接话,只是装傻搪塞自己,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悦。 心道,若不是实在别无他法,自己绝对不会选择假意迎合夏侯霸。 如今有求与人,自己还需忍耐,先说服其出使蜀国再说。 “呵呵,族叔说笑了,吾大魏宗亲哪有短智之人? 实不相瞒,朕得知曹绫已至成都,同时牛金以及数千五卫营禁军也在蜀汉为质。 此次召族叔来觐见,是希望族叔以前往蜀汉探望胞妹夏侯夫人为名,设法换回曹绫等人质!” “什么?蜀汉何时变得如此强盛? 诸葛亮在时都未曾有过这等战绩,如今刘禅一昏庸之主,竟能俘虏吾大魏数千禁军?” 曹叡见夏侯霸震惊,知道夏侯霸来了兴趣,赶忙将此次事件对夏侯霸详细说了。 最后还强调此役是郭淮等人为了奉命寻找公主,孤军前往蜀境,急切之下才得此惨败。 刘禅,他还是那个“只知相父”的无能之君。 若不是东吴势大,朝廷重点在东吴,又不愿两面开战,早就南下将蜀汉覆灭。 此事最好暂时和平解决,再让蜀汉安逸些时日。 蜀汉一州之地,即便让他发展,也无甚威胁。 夏侯霸了解整件事情之后,不禁担心起来。 曹叡误信谗言大兴土木,同时忠臣良将之言又无法直达天听。 为了公主曹绫,曹叡竟然不惜得罪雍凉羌氐,以千万大魏忠心之士性命任意妄为。 长此以往,先帝基业定要毁于其手…… 再想想前些年那个英明睿智、意气风发的少年帝王曹元仲,夏侯霸不由暗自神伤。 “族叔何故悲伤?莫非族叔也为公主担忧,为阵亡的大魏将士伤心?” “啊,嗯!陛下所言甚是,既然如此,臣愿出使蜀国,为陛下分忧!” 不忍曹叡为了曹绫之事过多分心的夏侯霸,希望曹叡能多将心思用在治国之上,无奈答应了曹睿出使蜀汉之命。 以免夜长梦多,夏侯霸当即去做准备,只带十几亲卫先行,日夜兼程前往蜀汉。 后跟大批金银粮草为筹码,在少量禁军护卫下,慢于夏侯霸稳步向蜀汉而行。 曹叡交代,若公主在他乡无虞,又被尊为上宾,则可依公主意思行事。 关键是必须将所有大魏兵将全部赎回,以免迁延日久,众人为蜀汉所用。 送走夏侯霸之后,曹叡独自在殿前发呆,不断将新年以来发生的一系列事反复在心中思量。 “看来朕诸多行径确实越发昏庸了,曹绫出走之时,骂朕‘昏君’骂的对。 唉!如今朕倍感艰难孤独,要是曹休、曹真、夏侯尚等众多叔父辈宗亲能活到现在,该多好啊……” 樊阿不愧为华佗亲传弟子,黄月英、杨苒二位命悬一线之人,经过樊阿医治,都有了生还希望。 参加过柯吾、曹绫接风宴之后,李世民令参加宴会的众位高官,将曹绫身份暂时保密。 席间荆州、东州诸公皆是欣然允诺。唯有太常杜琼等少数益州高官心口不一,只表面应承。 最近李世民心思全在治疗黄、杨二人,以及如何处置战后事宜之上。 对于之前所定“飞箝”之策却是难以兼顾。 但此策算是长久之事,不急于一时,于是李世民干脆暂时将精兵简政、对付益州士族等事放在一边,只专心处置几件眼前之事。 接风宴后,张嫣领曹绫先去见了母亲夏侯氏。 夏侯氏见到娘家之人,不由欣喜激动,免不了与曹绫相拥而泣,互诉衷肠。 待二人相叙之后,张嫣向母亲言明陛下旨意,并答应母亲会时常带曹绫来看望。 这才令夏侯氏安心,恋恋不舍与曹绫相别。 再回到宫中时,陛下正在后宫与皇后交谈,询问黄夫人病情。 因为时间已晚,黄夫人又是女眷,李世民没有亲自前去太后寝宫看望暂住的黄月英。 张嫣带着曹绫,来到皇后寝宫之内,向陛下复命。 刚进门,便听到皇后正讲述黄夫人病情。 张嫣与曹绫未敢出声打断,只是悄然向陛下、皇后一拜,而后跟着听起来。 往来路上,张嫣与曹绫相谈甚欢,已然成了好姐妹,因此曹绫也知道了黄、杨二人病情。 皇后微微向二人点头,而后接着道: “樊阿先生看过黄夫人病情之后,表情轻松,看来黄夫人之病在他看来,应当无虞。 樊阿先生专程交代,说是黄夫人之病属于思念成疾,身体每况愈下。 又恰逢当时秋末冬初,天寒风凛,这才着了寒气,一病不起。 若按平常医者来看,此心病只能将养,能否治愈,全看病者自己。 假如病者从此永远解不开心结,那时间一长,人定然少食无眠,拖累致死。 樊阿先生称之为‘郁症’,但凡郁症其种类繁多病因复杂。 一般疗法只是吃些安神醒脑之药,辅助病者康复。 而樊阿先生却说此病在其眼中不足为虑,只需施针数次,即可缓解。 再加上特制之药,为黄夫人通了心中郁结,其病自然好转。 同时陛下应多令人以诸葛瞻、诸葛果等黄夫人子女前途为由,时常劝解黄夫人。 多管齐下,不出数月,黄夫人定然痊愈。” “朕之前曾听蒋公琰等人介绍过樊阿先生来历,其中提到樊阿先生自华佗那里继承了配制‘漆叶青黏散’之法。 据说此法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功效。 樊阿先生在为黄夫人医治之时,有无提到用此法为黄夫人延年?” “或许樊阿先生所言‘专程配置之药’就是那‘漆叶青黏散’呢? 陛下不必如此心急,臣妻看来,樊阿先生乃正直洒脱之人,定然用尽平生所学,全力施救。” “这也算喜事一件,如今黄夫人确定无虞,朕也当去金银殿看望杨苒伤情。 皇后最近多费心,配合樊阿先生将黄夫人治愈。 待方便之时,吾自会去拜见黄夫人。” 言罢,李世民看向张嫣。 “小妹,曹绫是贵客,又是汝姐,初来成都多有不便。 今日起,小妹不需整日在朕身边护卫,多陪陪曹绫吧。” 曹绫闻言,不等张嫣回话,赶忙谢过李世民。 交代张嫣带曹绫去太后宫内暂住后,李世民辞别几位女眷,带着黄皓奔金银殿而去。 “黄皓,最近陈忠寻人未归,张嫣又要抽时间陪伴曹绫。 朕身边又没了贴身护卫,不如暂时将绍先叫来顶替些时日,直至陈忠归来。” 黄皓一边领命,一边派人去通知霍弋,主仆二人一路闲谈,来到了金银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