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心中的豪情,也只持续了一个刹那。 因为他看到了兢兢业业做事的俞大猷,已经从一个小年轻,变成了皮肤黝黑,面容硬朗的中年大叔。 李逢时也不例外。 排山倒海一般,扑面而来的战船,就停靠在了海港港口上。 “每次看到这些战舰,就感到在海上,绝对不会有对手活得下来。” 严世蕃收拾心情,再也不去想怎么做个好官。 “不知往后有退役的战舰,你们水军是怎样处理的?” 俞大猷心中一动。 暗道:这个才是他今日找自己出来的真正原因吧? “这个得问二殿下,所有的战舰虽然属于我水军的,可若是退役之后,就还是裕王殿下的。” “那···还是算了,不过若是打通了海上到浙江的航线,能不能让给我一份?” 严世蕃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了一种说法问道。 漕运现在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若是官道全部扩建了还好一点。 可修路哪有京师的人口增长速度快? 若不是京师需要用到更多的人来做事,恐怕朝堂早就为此做出措施了。 “航线是朝廷的,本将军也无权做主啊。” 一条成熟,安全的航线,足以成为财富的来源。 俞大猷尽管不懂得做生意,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因为他所生长的环境,决定了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俞将军可不要妄自菲薄,在这件事上,您还是能够说得上话的。” 正说这话。 远处又走来了一人。 严世蕃心中暗骂:卢家人真的是不讲究,自己没有门路来找俞大猷,他找了出来,立刻就想要分一杯羹。 然而,他想的有点多。 海边的沙滩上,接二连三的来了不少人。 都是天津有名有姓的豪强。 不但自身实力强大,背后的家族,也很强大。 “好巧啊!俞将军也来海边散步?” 远远地,卢家的人卢江就开始笑着打招呼。 俞大猷仿佛此时才发现在自己的手中,到底有多大的权利。 “好久不见啊卢家主。” 三皇子的舅舅,俞大猷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虽然他也听说过,卢家人曾经坐下的离谱事情,亏得差点要全部自杀谢罪了。 好在现在熬了过来,还过得越来越好。 只能说,人家命好。 家里出了一个皇妃,还刚好能够帮上忙。 若不是卢家做事不密,走漏了风声,现在卢家的家业要翻上好几倍。 “哎,也是俞将军太忙,要不然以咱们的关系,高低得坐下喝几杯。” 卢江仿佛没有见到严世蕃一样,笑着往俞大猷的身边凑了过来。 自来熟的一套,让俞大猷浑身都不自在,想要躲开,可前后左右都有人,自己又能躲到哪里去? “卢家主哪里话,只是为了皇上办事,不用心肯定不行。” 说着,俞大猷还煞有介事地对着京师方向,行了一个军礼。 一脸正气的样子,让卢江本来将要说出口的话,也堵在了喉哝里,再也说不出来。 两人第一次见面,还是俞大猷刚刚到天津的时候。 那时卢家眼高手低,并没有多么的重视,只时吃了一次接风宴,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此时想要人家一个人情,脸皮再厚也有点绷不住。 特别是旁边还有外人看着。 “我就不应该出来。” 俞大猷低声对着严世蕃说了一句,然后才对着围上来的一群人拱了拱手道:“诸位的来意,本将军已经知晓,若是可以说得上话,必定会提上一个。” 率先出手,让围上来的人一阵迟疑。 人家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此时再上去到底合不合适? “本将军的战船,已经回来了,还得去看看训练的情况,就不陪着诸位了,实在抱歉。” 不等旁人反应过来。 俞大猷立刻就找到了一个借口,转身离开。 李逢时也被这个大阵仗给吓了一跳。 风声都没有,只是一个朝廷要对浙江一带的用兵意向,瞬间就有不少人找到了赚钱的门路。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就在俞大猷回到军营之后的时间不久,就接到了天津城中,几乎叫得上名号的人送来的赞助。 每一个势力,都是一万两银子的银票。 拿到大明钱庄之中,随时可以兑换成银子。 “怎么会这样?” 瞧着桌子上一叠银票,俞大猷苦恼地抓掉了不少的头发,心疼的他有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装在一个小袋子里。 “给京师写信吧,看看皇上和朝臣们怎么说。” 李逢时双眼无神。 说话的时候,都是如同在梦游。 什么时候,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物,不去想着办法截留粮饷,反而给军队送银子了? “只能如此了。” 二十三万两银子。 任谁看到这些财富,都会忍不住二一添作五,分了了事。 “这些银子怎么办?” “暂时先搁置,看看京师怎么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想要做点事情,真的好难。 “这件事就交给军师祭酒来做,我要去继续训练水军了。” 在停顿了一个刹那。 俞大猷立刻起身,看也不看桌子上的银票一眼。 转身就出门了。 只留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李逢时,呆愣当场。 心里就像是外面的海浪波涛汹涌。 是谁说俞将军是个老实人的? 甩麻烦的手段,简直不要太熟练。 听到军营里的号角声,李逢事就明白,俞大猷是真的跑了,自己也已经追不上了。 与此同时。 天津最大的酒楼内。 严世蕃正在和一群人聚会。 “卢家主你也太心急了,这次之后,我可就没有把握再把俞将军约出来了。” 严世蕃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的投入不少,就是为了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赚大钱的机会。 谁知别人也不傻。 “能怪我吗?俞将军可是看到在座的其他人围了上来才跑的,比榜下捉婿都夸张,要我说,还不如大家合作一次,航线就一条,谁也没有办法一个人吃下不是?” 卢江可不愿意背锅。 尽管他当时的出现,就是为了不让严世蕃得手的。 也算是报了一次良乡被坑的仇。 他自己不好过,也绝对不想让严世蕃好过。 就连他们卢家泄密的海鲜生意,所有消息都证明,也是严世蕃所为。 “哼!说得好听,一条漕运就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人,其中又隐藏了多大的利益,可海运你们真的懂吗?” 严世蕃恶狠狠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