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发生了什么,李承乾不知道。 吐谷浑发生了什么,李承乾也不知道。 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只要有能力,那就来我的地盘上抢好了,反正我的地盘都是抢来的。 这有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李元景要图谋清水川,嘿嘿。 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儿。 就他这性格,会让别人占他便宜?想什么呢?狗从他身边路过,那不都得掉几根毛才能安生? …… 贞观七年,二月二十一。 距离慕容孝隽下葬也过去了十多天。 这天一大早,叔孙海就前来找达步屈商议,他们也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不管怎么说,李承乾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要是再没有什么表示,真就说不过去了。 营帐之中,叔孙海叹了口气,说道:“就今天吧?” 达步屈明显知道他的意思,良久没有言语。 他们都清楚,走到这一步,他们其实没有选择。 当初是他们要反抗的,慕容孝隽为了他们的选择,甚至搭上了这条命,他们难道还能再投慕容伏允不成? 不可能的,慕容伏允什么人,他们比谁都清楚,但凡慕容伏允有点儿容人之量,慕容孝隽就不会死!天柱王也不会死! 说到底,这一切不是他们造成的。 人就是如此,当你有了答案的时候,总会找出一些堂堂正正的借口和理由来说服自己。 “就今天。”深呼了一口气,达步屈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先召集大军,跟大家伙都说说吧。” 叔孙海点了点头,说道:“我这边,之前该打的招呼都打了,就差你这边了。” 他对这事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是做足了准备工夫的。 达步屈闻言,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也是,该打的招呼,早就打了。” 说着,两人相视无言。 不甘心又如何?有些时候还真不是他们能选择的。 伱以为他们这段时间不挣扎? 呵呵,怎么可能不挣扎? 慕容孝隽死了,两人又都手握重兵,要说一点儿想法都没,鬼都不信。 可最终他们还是做出了选择,不是不想,是做不到。 “对了,他呢?怎么个说法?”达步屈突然问道。 叔孙海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当下笑道:“奚潼已经派人回来了,他的意思也是归顺大明。” 听叔孙海这么说,达步屈心说,你俩老小子,一早就商量好了是吧。 虽然同属慕容孝隽的麾下,但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些微妙的。 “那行,集结大军吧,既然做了决定,就别拖拖拉拉的了。”说着,达步屈就走出了帐房。 身后,叔孙海笑了笑,他就知道是这样。 没有了慕容孝隽,他们三个还没有那种号召力,再加上有高昌王妃和慕容孝永在里面,他们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对于这一点儿,慕容孝隽早就料到了。 不多时,大军集结完毕。 达步屈对着众人说道:“都是多年的老兄弟,我就明说了,我们如今已经到了绝路。 王爷战死,我们这些后娘生的也就成了孤魂野鬼。 但我们还要活下去,还要护佑王爷的妻儿,还要保护我们自己的族人。 所以,今天,老子们打算带着你们投效大明,愿意的跟老子们一起的,就留下。 不愿意的,那就各奔前程。 老子是个粗人,讲不来什么大道理,就这些,你们自己选吧!” 说完,这家伙大手一挥,自个儿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来。 他也懒得多说,自己选择。 当然,他麾下那些家伙他早就知会过了,都是不会走的。 毕竟投靠了大明王廷,这都是他的底气。 不过很显然,他这般做并没什么卵用。 他能想到的,叔孙海还能想不到? 他们之所以拖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先和其麾下沟通好么,所以这会儿,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都没啥反应。 情绪自然是有的,但终究还是向生活低了头。 说到底,这也是从众心理,如果有多数人带头,他们未必会如此。 当然,这个 东西也难说,毕竟不少人还念着慕容孝隽的遗泽。 对于这一幕,达步屈也不在意,大家都是聪明人,出现这一幕倒也正常。 叔孙海见状,便接茬儿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今日我们就投了大明,说到底,真正逼死王爷的,还是定城王,是慕容伏允! 王爷用自己的命,为我们换了一条活路,那我们就得为王爷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一听到报仇,众人来劲儿了。 这段时间,他们自己也想过,慕容孝隽的死,还真赖不到李承乾的头上。 真要让慕容孝隽背着叛逆之名死在定城王手上,那才是屈辱。 当然,这里面自然是有一早就心向大明的那些家伙在带节奏。 人嘛,愤慨其实也就那一时半会儿,冷静下来,这种明摆着的事儿,谁又想不明白了? 真正想不明白的人,呵呵,那一定是别有用心。 甚至他们今天想明白了,今后都有可能想不明白,无外乎就是利益罢了。 …… 另一边,李承乾正在听取马业汇报情况,这家伙,一进浇河郡,就继续干起了老本行。 “殿下,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真的疯了,劫掠了数万牧民,愣是把浇河城外挖了个乱七八糟的,入目之处都是坑坑洼洼,别说跑马了,人走都费劲儿。 再被他们挖下去,想要打下浇河城,可就真的难了。”马业说着,也是无语,“也不知道哪个大聪明想的这么个法子,守城战还能这么打,我打了大半辈子的仗,也算是开眼了。” 李承乾也听乐了,这玩意儿听起来怎么像他那个年代出现的战壕? 不过他倒也不在意,笑道:“无妨,由着他去挖就是。” “殿下,再让他这么挖下去,我们可咋攻城啊?”马业都急了,“别说我们都是清一水的骑兵,就他那沟沟坎坎的,下马攻城都费劲儿!” 一旁的高纯行也是听得连连摇头,真的绝了! “行了,继续盯着就是,随便他怎么挖。”李承乾还是不当回事儿,“不要急,真要破城,就算他把整个浇河城方圆十里地都挖成那样,本王也有破城之法!” 一听李承乾说有破城之法,马业也来了精神,不过却不好开口问,但心里却是好奇得紧。 可就在这时,刘三走了进来,一脸高兴地说道:“殿下,达步屈和叔孙海集结了大军,准备今日归降。”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不意外,说到底,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准备一下,本王要亲自去安抚我大明王廷的勇士!” 就在李承乾这边准备妥当之际,叔孙海和达步屈亲自来了。 按理说,他们要降明,理应是他们带着大军来降,不过这两家伙却是一个亲兵都没带,就光溜溜的来了李承乾的大营。 “明王殿下,我等想请明王殿下过营一叙。”叔孙海满脸堆笑地说道。 听到他这话,刚刚聚到李承乾营帐里的契苾何力就不满地说道:“笑话,尔等归降,岂有我家殿下亲临之理?” 就在叔孙海准备开口解释什么的时候,李承乾站了起来,摆了摆手,道:“无妨,两位将军且去,本王随后就到。” 见李承乾答应了,叔孙海也松了口气,当下就和达步屈一同离开,做最后的准备去了。 “殿下何须屈尊降贵?说到底,是他们要归降……”叔孙海两人刚走,契苾何力就不解地问道。 李承乾笑了笑,道:“无妨,契苾将军,你留在大营之中,伊将军带上怨军将领、及本王亲兵,我们这就去会会这浇河郡的骄兵悍将。” “殿下,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他们数万人,万一要是有个……”契苾何力闻言,立马说道。 这要是叔孙海他们起了歹心,李承乾这就是自投罗网啊! “你还没看懂么?”李承乾却是不以为意道,“他们就是在试探本王的胆色,呵呵,这种时候,岂能让人小瞧了? 放心,本王自有安排。” 叔孙海他们的想法,李承乾早就获悉了。 别忘了,杨林和张五哥都在慕容孝隽的麾下中拉拢了不少人,哪怕是最近几天,叔孙海和达步屈做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再说了,还有慕容孝永在他帐前听用呢。 这家伙,虽然对慕容孝隽的麾下大军没有控制权,但掌握一些消息还是很受 用的。 并且自打他来李承乾帐前听用以后,那也是积极得很。 相比未来的荣华富贵,小小浇河郡,还真没被他放在眼里。 要知道,那可是大唐啊! 别说浇河郡,就连整个吐谷浑又如何能比? 见李承乾心意已决,契苾何力也就不再多言。 他知道,李承乾肯定有所安排的,而且把他留下来,也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 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却很明显。 没多会儿,李承乾就带着伊原峰、万俟璞、刘三、尉迟宝林等人及一众亲兵大摇大摆的朝着慕容孝隽麾下的大营打马而去。 人不多,百多人罢了。 这对于李承乾的身份来说,倒也不算夸张。 而叔孙海和达步屈看着李承乾等朝这边走来,当下也是叹了口气。 他们真的以为李承乾会带着大军来的,结果人家就这么百十来人的过来了。 有些时候,你不服不行! “参见明王殿下!”既然人都到了,叔孙海和达步屈也是立即翻身下马,拱手施礼。 既然归降,那就得有归降的态度。 哪儿有骑在马背上归降的道理? 而其数万麾下见状,也是立马翻身下马,齐齐高呼道:“参见明王殿下!” 不管愿不愿意,心里怎么想,这会儿大家都得如此做。 李承乾见状,并没回话,而是打马上前。 一伸手,刘三当即递给了他一个铁皮喇叭,李承乾接过喇叭,对着数万大军就说道:“本王知道你们不服! 但不服,也给老子憋着!” 一句话,满场哗然! 只见刚刚还齐刷刷高呼参见明王殿下的众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涨红了脸。 欺人太甚! 伊原峰在后面,那叫一个紧张,而万俟璞和普禄勃齐这些家伙,却是兴奋异常,这才是我们的王! 没的说,霸气! 至于前面的达步屈和叔孙海两人都愣住了。 好家伙,这是要逼得大家伙哗营才算完? “殿下……” “闭嘴!”叔孙海话都没说完,李承乾就一句闭嘴呵斥了过去。 都把叔孙海整不会了。 当下他也是气得不行。 李承乾却是不管他,继续看着那一脸怒容的众将士:“是老子阵斩了高昌王,你们不服,正常,老子都能理解,有什么好装的? 男子汉大丈夫,痛快就是痛快,不爽就是不爽! 尤其是尔等将士,要的就是一个念头通达,难道想一辈子都憋着这么口气活下去? 本王还就告诉你们了,别看你们今日归顺了大明王廷,但本王还真就不信任你们。 因为,你们也从没信任过本王! 自己是个什么情绪都不敢表达出来,你让本王如何信任你们? 告诉本王,你们服还是不服!” “不服!”被李承乾这么一问,无数人高呼道。 本来都打算服软了,这会儿就算是为了男人的面子,那也得崩下去! 结果,李承乾却是笑了:“不服就对了,换老子,老子也不服。 管你什么理由,杀了咱的王,咱能服气才怪了。 说上天去,那都是这个道理! 但有什么问题,咱摊开来说,说得开,今后咱们一起开疆拓土,打出一个大大的盛世,让我们和我们的后人,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以生存,哪怕是后人不争气,净出一些败家玩意儿,那也能让他们多败几年。” 说到这里,李承乾一手指天,道,“说不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今后是井水不犯河水也好,是战场上正锋相对也罢,那就各凭本事。 老子赢了,绝不手软,老子输了,也绝不求饶。 你们也是一样,都是久经沙场的汉子,别给老子藏着掖着的憋在肚子里,大老爷们儿的,活就要活得个敞亮,活得个干净利落,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老爷们儿?算个球的爷们儿?” “老子说出来了,有卵用?”当即有人站出来吼道,“还不是不服气!但我又能对明王做什么?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这口气,还不是得憋在心里?” “有卵用?”李承乾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这才说道,“老子告诉你有什么卵用!来人,拿刀来!” (还有一更,错别字待会儿改,时间不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