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们的一通乱骂,把城头上的太监兵骂得火起,但那些老百姓跑得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除了骑兵怕是没什么别的部队能追得上。 太监兵们又没练过《葵花宝典》,身法是肯定赶不上这些老百姓的,只好对着他们的背影怒骂:“一群刁民!刁民!” 曹化淳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暗叹:皇上的威信,这下已经彻底崩溃了。连京城附近的老百姓,都敢跳着脚骂城头上的太监,可见所有人都觉得要改朝换代了。 唉! 而此时的朝堂,正在扯皮。 数日前,朱由检命令曹化淳组织侍卫和太监守城,同时准备召回卢象升来守卫京城。 但是…… 数日过去了,调令还没发得出。 原因就是两个字:扯皮。 朱由检害怕了,想调卢象升回军,但是他也知道,卢象升一回来,大凌河城就没有驻军了,建奴很有可能重新夺回锦州,使得大明与建奴之间的攻守之势,又回到以前的样子。 这样做的话,那肯定又要被人骂昏君了。 眼前众治派闹得这么厉害,他绝不能再被称为昏君。 所以…… 朱由检想甩锅! 此时他正坐在龙椅上,对着一群大臣侃侃而谈:“关外余兵尚多,未尝不可以支撑局面……” 他这话一开口头,大臣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想调卢象升回来了呀? 朱由检:“此等重大军机应行与否,应由先生们主持担任,未可推诿延缓误事。”(ps:此段出史书,李自成进京时,朱由检想调山海关的吴三桂回京,就说了这一番话,公公只改了几个字,后面大臣们说的话,大多是原话,都只改了几个字。) 这话一说,大臣们心里就开始冷笑了:你以前连续不断地调回曹文诏、高杰、刑红狼、杨国柱、王朴等人,可有问过我们的意见?直接就下旨了好吧! 现在你突然说,“应由先生们主持担任”,这不就是想让我们来帮你开这个口吗?这口我们一开,你就不是昏君了,但我们全部成了卖国奸臣。 大臣们深知朱由检的为人,唯恐被甩个锅在身上,赶紧避免自己承担风险。 兵部侍郎陈演出列道:“调卢象升回京,诚为灭寇胜着。然而,卢象升一军所系尤重。其兵为建奴所畏,不独宁远恃之,关门亦恃之。虽缓急未必能相救,而有精兵在彼,人心自壮。倘一旦调去,其余皆分守各城堡之兵,未必可用也。万一差错,臣等之肉其足食乎?此真安危大机,臣等促膝密商,意旨如此,实未敢轻议也。……臣等迂愚无当,诚不敢以封疆尝试,伏乞圣裁!” 兵部侍郎张缙彦乾脆把问题挑明,说:“卢象升调不调,视宁远弃不弃,两言而决耳。” 兵部侍郎陈演:“一寸山河一寸金。” 朱由检尬住了…… 甩锅过去,这些大臣不接啊,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说:“皇上,咱们调卢象升回来吧。” 这就很尴尬了。 朱由检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只好由自己来做昏君了:“收守关之效,成荡寇之功,虽属下策,诚亦不得已之思。” 众臣松了口气:哟,你自己开口了,很好!现在我们不是奸臣了,但你这个昏君又一次当定了。 朱由检:“快去啊,还在这里发什么呆?立即去召卢象升回京。” 众人退出大殿,回到六部的办会室里,坐下。 兵部各大臣一个也没急,全都好整以暇,慢吞吞地喝上一口茶,把朝廷的邸报翻开来,先看上半个时辰,然后才似乎想起了皇上的吩咐,兵部尚书陈新甲道:“大家来开个会吧,看看怎么调卢象升回京比较合适。” 一个侍郎道:“具揭以为外边督抚未必来,亦当佥同。” 另一个道:“请行督、抚、镇再议宁远弃后关门作何守法?军民作何安顿?总欲完其不敢任之局也。” 于是开始反复协商,反复向朱由检请示该怎么做。 就这样…… 又扯了一个多月的皮,朱由检被弄得心烦意乱,只好下“圣谕一道,差官前去,及取回奏。” 扯呀扯呀…… 朱由检突然又想起蓟镇来! 蓟镇又名蓟州镇,是明朝九边重镇之一,位于京城的北方,一直以来都起着抵御蒙古人入关的作用,还能牵制京营,防止叛乱。 蓟镇还曾经坐镇过一个著名的英雄人物,戚继光,他在平了倭寇之乱后,便凋任蓟镇,在张居正、谭纶支持下长期镇守北方,抵御蒙古,保障北疆安全。 朱由检赶紧下令,让蓟镇总兵唐通入卫京城。 唐通领着所部八千士卒到达北京,屯扎在齐化门(即朝阳门)外。 朱由检赐宴,慰劳有加。唐通也表示“愿捐躯报效,使元凶速就歼夷。” 朱由检非常高兴,赏唐通本人白银四十两,兵丁每人五钱。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八千人的大军驻扎在自己身边,便派太监杜之秩充任监军。 唐通大怒,把朝廷赐给的东西摔在地下,满腹牢骚地说“皇上太师我,伯我;又以内官节制反上我,是我不敌一奴才也。”接着便借口自己带领的兵员数“寡于贼,不敌,战此平地,尤不敌。当往居庸关设险以待。”上疏后不待朝命,拉起队伍就走,眨眼间就跑到居庸关去了。 换了以前,朱由检定要砍了他的头,但此时此刻,却无可奈何。 没办法,继续扯皮…… 朱由检认为,现在没兵可用,主要还是因为朝廷没钱,若是有钱,就可以雇佣大量的勇士来守卫京城。 于是朱由检下旨:“责成勋戚、太监和百官报效,以纳银三万两为上等。” 但是百官一个子儿也不想出。 朱由检只好派内官徐高,密谕周皇后的父亲嘉定伯周奎,让他拿些钱出来做表率,给文武百官看看。 周奎一分钱不想出,眼珠子一转,想了个妙计,偷偷去找自己的女儿周皇后:“女儿呀,你丈夫要我出钱助饷,可是我们家没有钱啊。” 周皇后咬了咬牙,从后宫里挤出了五千两给了父亲。 周奎开开心心收下皇后给的五千两,从中扣下两千装入自己的腰包,只拿了三千两去献给了朱由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