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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壁陷

犁汉 请叫我陈总长 4556 2024-09-05 19:59
   第450章壁陷  杨茂拿下东壁的决心是坚定的,所以在前面三镇涌上去后,他紧接着就派出了第二梯队的援军。  这支援军是杨茂麾下的本兵,也就是他的两千泰山老卒。  时年二十二的金隼已经是参军三年的老卒了,而现在他已经是杨茂麾下的四部将之一了,而另外三名分别是张黑子、娄忠、牟宗三将,都是泰山军的老人了。  此时金隼一袭盆领铠,姿容阔伟,雄姿英发,哪还有之前黔首的落拓?  这是金隼和他所部入河北的第一战,是证明他们泰山老区子弟荣耀的一战。他们要告诉那些外州子弟,咱泰山子弟依旧是泰山军的根。  之前,在定亭一战中,他和张黑子、娄忠、牟宗三人都是被留在了壁内作为预备队,一直没机会出战证明自己。  而现在?  金隼踩在湿泞的泥地上,举着一面旗帜,死死的看着后面杨茂的中军所在。  突然看到那边上空升起一面金字营旗,又升起一面绿旗,金隼大叫一声:  “中军下命令了,应旗。”  随后金隼和另外一个力士一起将旗帜摇动起来,回应中军。  做完这些,金隼高吼:  “到了咱们出场的时候了,让咱们泰山老营教教这些五军子弟们,这山地战是怎么打的。”  众泰山士高呼:  “呼!”  随后,金隼亲自带队,带着所部五百甲兵冲了上去。  杨茂的这两千泰山老卒和他麾下的镇戍兵全然不同,是真正的精锐。其部很多吏士和编制甚至能追溯到望周峰时期,是地地道道的老军。  他们无论是在战斗意志和技艺或是披甲率,在野战五军中都算得是最精锐的几个营头了。  也正是这些精兵的存在,泰山鲁沂蒙地区一直稳定,即便那齐国的司马和都不敢轻易进犯,是真正的柱石之兵。  而现在随着左军元帅部南下奉高接手南面的军务,这支精锐的泰山老营也终于可以在河北打出自己的威名了。  全营五百甲兵排着一个十人五十排的纵队,在前面牌楯兵的遮护下,小跑冲坡。  在金隼营的右边则是另外一支泰山兵锐兵,娄忠营。  其部也以一个纵队展开,和金隼部大致相同的频率登坡。  位于全纵队最右角的金隼本来要去攻陷东壁的,但突然就发现从北面坡上冲下来密密麻麻的汉兵,他立马就意识到敌军在反扑。  金隼没有浪费时间去请命后方的杨茂,直接下令向着北面下来的汉兵杀去,而右边,娄忠也做出了和金隼一致的选择。  这就是泰山人的果敢坚毅,狭路之勇。  在对面,从北面开下来的是周忠的一千五百兵和公孙瓒支援来的两千兵。  这两千兵在幽州军有个绰号叫骡子。明着是夸赞此部坚韧,实际上却是讥讽味道十足。因为这两部皆是来自涿郡和广阳郡的徒附成军,是地道的两条腿的骡子。  在幽州十一个郡属国中,真正具备大庄园基础的也就是处在内郡的涿郡和广阳两地,这里畜牧发达,农耕密布,经济人口是幽州当之无愧的核心区域。  这两千人随着中军调令南下后,闷声不吭的就开拔了。  然后就在东壁外撞上了前来支援的泰山老卒。  因为这两千汉兵处在更高的坡上,所以在射程上占据着一定的优势,他们率先发射了第一轮箭矢。  但这一轮箭矢几乎没有任何效果,反让两营中的老兵和军吏胆寒了。  为何?  因为他们发现对面这批上来的泰山军在箭雨下竟然头都没摆过。  正常情况下,箭矢在士兵的头顶上呼啸穿过的时候,人会下意识的缩头低身。即便军令中严格要求军阵中的士卒们无论何种情况都不能乱,但大多数人都还是克服不了躲避的本能。  但对面的泰山军呢?就好像当这箭矢不存在一样,只用飞碟盔的盔檐遮挡着流箭,其余情况没有任何的混乱。  这是一支在箭雨下都能承受伤害,岿然不动的精兵。  金隼没有对面汉兵将吏们的大惊小怪,他带着五百甲兵绕过还在厮杀不断的魏郡镇兵后,斜斜地就插向了汉兵前阵。  在奔行中,军队甲兵开始散乱,但依旧在以五人一伍的小阵前后配合。而汉兵也是支援下来得着急,根本没有时间整阵就被金隼所部杀了进来。  天下精锐步兵首属泰山和丹阳这几个山区,因为这些地区的男丁迅捷善走,是一等一的健步好苗子。  而披甲士在防御上不差,唯一的缺点就是速度迟缓。所以以山区健步壮丁成披甲军,就可成一等一的强军。  而金隼这部就是如此,在乱战中,其部哪里像是披着甲士的,其迅捷奔走甚至比对面的汉兵无甲目标都要快,你说这怎么打?  没到一刻,这一支人数有金隼部两倍的汉军营头就被打崩了。  溃退的汉兵疯狂的朝着右侧的密林逃跑,他们既惧怕后方的军法,又不敌泰山军的兵锋,只能祈盼能在密林中苟延残喘。  金隼看着部下们追亡逐北,骄傲的嘶嚎:  “我泰山子弟,威!”  但话音未落,从敌军一阵的背后突然狂飙出来数百骑军,他们挺着马矟直接向着散乱一团的泰山步人甲士冲刺。  金隼浑身汗毛一起,撕心裂肺:  “结阵!结阵!”  但已经来不及了,已经完成了全部加速的汉军骑军在主将周忠的带领下,如海啸一般碾过了泰山军的军阵。  那些也有两百斤的甲士们在这些奔腾的群马面前完全不够看,纷纷被撞飞倒地,然后被战马无情的践踏。  因为有铁甲护身,外面看不出如何,但实际上这些甲士早已胸腔被踩爆了。  这不能怪金隼,他没想到对面汉军主将是这么狠辣的,竟然以一个千人营作为诱饵来布置陷阱。  而那周忠在选择骑战的时机上也妙到绝巅,整个骑团完全在后方就完成了加速冲刺,等金隼看到时,都已经冲到了面前。  到这个时候,大家才还记得这周忠真正的职位是越骑校尉啊,是汉军北军中真正的骑战专家呀。  两个百人队很快就淹没在汉军的骑军潮中,金隼已经无力阻挡,只能匆忙从一边结起一个松散的阵线。  但金隼没能拦住汉军越骑营,这就苦了东壁外的魏郡镇兵了。   在韩浩和魏种的陷阵先登下,两镇兵已经卷进了东壁内,但因为汉军抵挡实在顽强,所以一时间硬是拿不下来。  周忠的这个儿子真的是虎子。  有些人很平凡,即便他处在公侯阶层已经远远比寻常人有更多的机会了,但他们依然会被同时代的人给遮盖住所有光芒,以至于历史都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但在这一刻,在中人亭这片战场上,他的存在却盖住了那些所有的人杰。他用自己的顽强和坚毅证明着他的存在。  在东壁的东角陷落后,周忠让弓弩手拔出刀与韩浩等先登在壁内死斗。同时,原先从密林中溃退的赵威也带着余部千人从东壁的北面林荫道进入了壁中,和周晖部并肩作战。  所以韩浩和魏种打得很是僵持。  但就这个时候,他们在壁外的阵地被周忠带着的越骑营给冲了,直接切断了壁外向内的交通线。  一时间,韩浩和魏种内外交困。  此时,韩浩将手中的铁殳舞得密不透风,他的汗水已经迷住了眼睛,酸疼火辣,但他没有时间擦拭。  听得壁后此起彼伏的交战声,韩浩悲鸣一声:  “咱老韩是要死在这里了吗?”  念此,他再一次提起劲,将手中的铁殳砸碎了对面的兵刃,但等到他再准备将对面汉将的头颅砸碎的时候,却发现这铁殳却怎么都提不动了。  韩浩悲哀的抬头,望着对面的面孔从惊惧到狰狞在转变,苦笑道:  “孙子,乃公在下面等你。”  说完,对面一刀就砍向了韩浩的脖颈。  “当!”  一阵金铁交加声暴响,也将韩浩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确是浑身浴血的的魏种持刀和对面汉将撞在了一起,只几刀,对面那人就死在了魏种手上。  魏种杀完人后,也不继续追,折身扛着韩浩就撤到了壁角下,之后也气喘吁吁的对脸红的韩浩数落道:  “你第一天上战场啊,用什么铁殳,用刀啊。你之前砸人有多利落,耗完劲就有多快。没劲,你在战场不就是个死?”  韩浩的脸还在红着,低着头听着魏种的数落。但魏种的刻薄还没停,他嘲讽道:  “你也不看看自己勇力,人  徐晃校尉,典韦校尉都拿重兵你也拿?人家啥武力,你啥武力?丢命是小,还丢人。后面我给你立碑的时候,该写啥,说你是因为不举被人砍死的?”  随后,两将都不说话了,只留下沉重的喘息。  实际上,两人都清楚,到这个地步,他们活下来的概率都不大了。原先随二人杀入东壁的先登甲兵大概是二百多人,而如今就剩下五十多人在二将外围成圆阵做最后的抵抗。  汉兵围上来的越来越多,泰山军的甲士们肩并着肩和对面贴面厮杀。  人群越来越拥挤,韩浩伸脚的地方都没了。  这时候,魏种将手中的环首刀递给了韩浩,难得一次认真道:  “就最后厮杀一次吧,只是可惜我的碑文都还没想好呢。真的不甘啊。对了,老韩,你是真的没福啊。要知道咱本来还要将妹子介绍给你的。可惜你没福啊,要和咱一同死在这里。”  韩浩笑了,接过因鲜血而滑腻的环首刀,用布缠了一把后,豪迈道:  “老魏,这你就说错了。我自小被人相面,说咱就是有福的人。看来咱家妹子还是要落在咱老韩手上。哈哈。”  说完,韩浩冲上了前线,而魏种也张开了弓矢,对着外面的汉兵点射。  这把弓是之前汉军弓弩手遗弃的,还留着余温。魏种捡起后,并着四根箭矢,能杀三人,最后一根留给自己体面。  深呼吸,瞄准,一箭矢。颤抖,抽箭,又是一箭矢,然后接着又是一箭矢。  时间在魏种的呼吸中变慢,眨眼间三名汉军勇士死在了他的弓下。  在摸到地上插着的最后一根箭矢后,魏种第一次手抖了一下没抓住。再一次抓箭,魏种看了一眼已经混在敌群中的韩浩,羞愧道:  “老韩,咱怕了。自己死总是利落些的,对不住了,别笑话咱老魏。”  说完,魏种将箭头倒拿就向着自己的咽喉就要戳去。  恰恰这个时候,骚动从不远的壁门传来。  只听一声暴喝:  “某家徐晃,破此壁!”  然后就见一雄壮异常的披甲士,拿着巨斧从残破的壁门而出,在他身后,无穷的甲兵从两边跃入壁内,煊沸着杀入到了骇然的汉军中。  攻守之势异也。  魏种的泪都流下来了,他默默将那手中的箭矢折下来藏在怀里,然后高呼一声:  “魏郡魏种,破此壁。”  随后在前面的汹涌人群中,也传来一声破嗓子之声:  “河内韩浩,破此壁。”  更多的人,高呼着自己的名字,士气一下子到了高峰。  而与之相对的,一直猫在壁北门的赵威叹了句“如之奈何”,然后掩面从壁北门撤走了。  而指挥着汉兵围歼韩浩的周晖看着汹涌而入的泰山军甲兵,面色惨白,他失神的望着南方庐州的方向,那里有他的族弟周瑜,他喃喃道:  “瑜弟,兄是真的尽力了,不要怪我。”  说完,他拔出自己的环首刀自戕了。  而周晖也并不清楚,他在去往黄泉路上并不孤单,除了他一众旧部外,他的父亲,越骑校尉周忠的头颅就挂在飞虎军军主徐晃的围带上。  战争的戏剧性就在于,猎物与猎人的不经意转变。当周忠以千人步营为诱饵打出一个漂亮的截击的时候,他也成了一直潜伏的徐晃的猎物。  当周忠在断绝河内、魏郡两镇的兵线的时候,徐晃带着飞虎军风驰电骋奔袭而来,且一个错马就砍下了周忠的头颅,随后巨斧破壁,救友军于危境,真豪杰也。  总之,最终庐江周氏两父子于泰武元年八月十一日俱陨中人亭。  同时,东壁陷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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