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杉泽海第一次做入殓的工作,因此做的格外的小心和细致,刘大伯的生前的模样他很熟悉,都不用领居提供的照片作为参考便将妆面处理好了。大爷生前爱笑,杉泽海轻轻的帮助刘大伯已经僵硬的面部稍微的调整了一些弧度,这番模样就和在店内大伯和他做着最后道别那般的模样。 在认出刘大伯的时候杉泽海没有哭,看着老人裤脚的淤泥头部的淤青杉泽海也没有哭,老人最后离别消失在人间的时候杉泽海也没有哭,在处理完大伯所有的妆容时,杉泽海此刻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的,豆大的泪珠从他眼前滑落。 杉泽海的父母去世时这个老人给自己提供过不少的帮助,杉泽海那时还在上初中原本是走读生,但是没有人照顾他之后就办理了住宿,但是寒暑假总归还是要回去的,领居不放心杉泽海也知道他回家肯定会想起伤心的事情,便轮流让他去自己家住,其中刘大伯因为也是自己孤单一个人在家,因此总是主动的提出让杉泽海去他家住,杉泽海也确实在大伯家待的时间相对来说比较多。 到了高中杉泽海凭借自己的努力和积累,考上了帝都的国立美术大学附属中学因此也就一直在那边待着没有回来过了,但是那几个寒暑假的相处其实他对大伯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大伯很爱笑,很善良。平常自己在家都不舍得吃一顿好的,杉泽海在他家住的时候他总担心杉泽海吃不好影响发育,饭桌上总会有一个肉菜帮助杉泽海补充营养,杉泽海提出要个生活费也被大爷拒绝了,总是笑呵呵的说着: “大伯我也得吃饭啊,你又吃不了多少饭,钱留着以后还有的是用钱的地方嘞。” 大伯总是留着那些肉菜几乎都不动筷子,全部留给了杉泽海。 杉泽海回想起曾经的种种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离开了入殓师,一个人蹲在墙角抽搐着,大伯和这些领居在他童年时给他带来的温暖和感动,他一直留藏在自己的心底,这些感动和温暖一直伴随着杉泽海的成长。 吴玉苗轻轻的走出了入殓室,默默的蹲在了杉泽海的旁边没有打扰他,吴玉苗很清楚在这个时候人需要有一个人陪他伴,但是他一定也不希望这个时候有人出声打扰自己。 这是杉泽海少有表现出来脆弱的时候,他平常都习惯用坚强去伪装自己,在他看来脆弱、懦弱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只有自己不断的强大起来,才有可能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住的东西。 下午两点的送别仪式也终是到来了,杉泽海配合着工作人员将刘大伯的遗体从入殓师放入了告别仪式的大厅内。 下午来的人其实不算太多,刘大伯也没有很亲近的亲人在世了,来的只有这些街坊领居。看着平常这个和自己打着招呼的慈祥的老人,此时躺在了冰冷的棺椁内众人的内心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人生就是这样如此的世事无常。 昨天早上和杉泽海打过招呼的胡大伯也穿着一身少见的正装素衣来到了刘大伯的告别仪式上,平常这个活泼的大伯都爱穿着年轻人才喜欢潮流的运动装,爱跑跑步锻炼身体,大伯说这样能让自己年轻一点,锻炼锻炼也能活得更长一些,胡大伯和刘大伯是几十年的领居了,平时二人总爱笑着拌几句嘴。 平常很健硕的老头此时在家人的搀扶下坐在了儿子搬来的椅子上开口说道: “老胡啊,你说你走的这么早,你让我平常吵架都没人可以吵了,你嫂子我要是敢和她吵架估计我这身骨头都会被她拆了。唠唠嗑都没人唠了,挺没劲的。这下你心满意足了吧,说不定能见到儿子了,一天天的尽在我耳边唠叨你儿子多好。确实啊刘志这家伙要比我家的这个有出息多了,我家的就知道混吃等死,一天天的也都不叫我省心,都是被他妈宠坏了。。。。。。” 胡大伯看见了一旁的杉泽海道: “小杉啊,你刘大伯走的时候也是有福气了,有你这个高材生帮他整理仪容。等到哪天我走的时候,你胡伯伯我就不劳烦你帮伯伯收拾了,来看看伯伯就行,知道你这个孩子心地很善良,当时你刘伯伯没疼错你啊。” 杉泽海连忙堵住了胡大伯的口没有让他继续说着一些丧气话: “胡伯,您说些什么呢,您身子骨好着嘞。” “哈哈,老了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好好陪陪你刘伯伯吧,挺不容易的,他啊,不仅爱夸他儿子,也爱夸你,你考上国立戏剧大学的消息传来之后你刘伯伯非得拉着我喝酒,喝的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 杉泽海强忍着内心的伤感,朝着胡大伯点了点头。 看着领居一个个的来追悼完,到了下午快4点的时候,几个穿着警服的人来到了刘大伯的送别仪式上。 这些人杉泽海曾经也见到过,这些都是刘大伯儿子的战友,是守卫在禁毒一线的缉毒警察,他们抽空的时候也常会去看望刘大伯,刘大伯平常见到他们都格外的亲切。 为首的是一个留着短短胡子还没有来得及修理的中年男子,这是缉毒队的大队长叫做耿良东,是杉泽海在这些人里最熟悉的一个了,这是一个在缉毒工作了快20年的缉毒警察了,也是刘志的师傅。 耿良东来到了老人的棺椁前脱下了帽子,对着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紧接着身后的众人也脱下了自己的帽子向着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是他们最亲密战友的父亲,因此他们也将老人当作自己的父亲那般的对待,在生活中只要自己有时间都会去看望老人给他提供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耿良东看见了一旁的杉泽海有些惊讶: “小杉?” 杉泽海朝着耿良东挤出了一个微笑的说道: “耿叔,是我。” “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跟叔说一声,最近都还好吗?” “最近才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和耿叔说,耿叔的工作也很忙就没有贸然打扰了,最近都挺好的,回老家这边开了一家化妆店。” 耿良东轻轻的拍了拍杉泽海的肩膀道: “都好就行,都好就行。转眼不见就这么大了,有什么叔帮的上忙的事情就尽管说,可以经常来串串门,你阿姨前几天还提起你了,来吃吃饭,放心你阿姨的手艺还是进步了不少的,还是很少不把米煮熟了。” “哈哈,行。耿叔出任务的时候也注意安全。” 和杉泽海寒暄了几句之后,耿良东便带着人离开了。 曾经杉泽海在刘大伯家住的时候,耿良东搬了一次新家,于是叫上了刘大伯和杉泽海一起去新家吃了顿饭。因为耿良东和他老婆邝翠霞都是一线警察很少在家吃饭,因此也几乎很少做饭,那次杉泽海和刘大伯去他们家吃饭的时候饭压根没有煮熟,四个人吃着夹生饭的记忆在杉泽海的脑海中回忆起来。 耿良东提起这件事情可能也是出于好心,希望杉泽海能够稍微想到一些高兴的事情有趣的往事,不至于那么伤心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