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木然听着这个骇然的真相,原来李梅是这么成为哑巴的。 要治疗长舌妇的毛病,就是割了舌头吗? 果然够简单粗暴的呢。 而杨增似乎今天很有说话的兴致,在告诉了陈阳关于她老婆的故事后,淡然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陈阳,你我初次相识,我觉得在谈公事之前,我们应该互相先增进一下了解。” “这样吧,你问我一个问题,杨某保证知无不言,真心相待。” 这个提议倒是让陈阳来了兴趣,略微一思索后,问他: “刚刚听闻杨队长是从小摊贩起家的,陈某倒是很感兴趣,杨队长是怎么走上情报工作这条路的呢?” “好,问得好!” 杨增直接站了起来,眼睛因为笑容更是成了一条狭缝。 “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问他的过去。” 他背着手在茶几前踱步,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杨某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人,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也没什么本事,早年就靠着摆地摊为生,唯一的幸运就是遇见了李梅这个女人,愿意跟着我吃苦。” “但是她愿意吃苦,我并不愿意。” “我不是不愿意吃苦,而是我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过了。” “或许靠着我的奋斗,我能在城里买上一辆车,一套房,再生两个大胖小子。” “可是我的一生,除了为这一房一车两个儿子劳累之外,还能有什么亮点呢?” “人生匆匆三万天,也许当我死的那一天,回忆起这辈子,除了上班还是上班。” “我并不是愣头青,总想着环游世界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我也知道自己要吃饭。” “可是,我总觉得,我作为一个生灵,我的一生,必须要有所求。” 说到这里,杨增像是陷入了一种偏执的状态中,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似乎怎么都形容不出那种躁动的心态。 “就是...我觉得我来到这世上,一定是有所目的的。” “我曾经试着寻找,我尝试了很多工作,培养过很多爱好,但那始终不能给我一种归属感。” “最终我反复总结了,我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会如此迷茫,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原因。” “我穷。” “我不仅是金钱上贫穷,我连精神上也贫穷,我甚至连人格上都穷的一干二净。” “而只有穷人,才会有这些躁动的理想,因为他们一生都注定困在原地。” “那无形的牢笼束缚着他们,虽然没有边界,但是他们总能在生活中的琐碎里发现它的存在。” “但是我只是个摆摊的,我永远无法突破我的阶层,自然无法体验那高处的自由。” “我需要一个机会,然后我等来了战争。” “在战争爆发的第一天,我就义无反顾的参了军,因为我知道,前线就意味着变数,而变数正是突破我身上那名叫穷困的枷锁的机会。” “事实是对的,在部队里一次偶然的机会里,我发现了我的天赋。” “那就是我能一眼发现,谁嘴里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我比测谎仪还要精准十倍。” “这可能是来自于我摆摊的经历,我摆摊的时候就能一眼分辨哪些顾客会掏钱,哪些顾客只是看看而已。” “而正是这份天赋,让我得到了长官的赏识,并且试着让我审问一个重要的卧底。” “我套出了情报,然后这条重要情报被证明是对的,我也就此开始了我真正的职业生涯。” “此后,那无形的枷锁就在我身上消失了。” “这并不是我变得多么有钱,我现在每个月领百万工资,但是我的开支却很少,枷锁消失的缘故是因为我找到了人生的价值。” “我的价值,就是一个测谎者,一个天生的情报员,这份工作让我享受,让我废寝忘食,这是我的幸运,更是那些一生都没有找到自己方向的人的不幸。” 杨增讲完了他的故事,言语里满是骄傲。 但陈阳这种故事,已经听的很多了。 他唯一注意到的是,杨增有测谎仪这么一个功能,所以自己最好不要跟他说假话。 在结束了他的发言后,杨增重新坐下来,给陈阳倒了一杯茶。 只不过,他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忧郁起来。 “陈阳,刚刚我说了,战争让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只不过战争打到现在,局势已经很明了,很多人跟我一样的人,都已经抛弃了初心,开始另谋后路,这不得不让我也陷入了思考。” “我是该继续尽心尽力的为林长官做事呢,还是该像某些人一样,开始为自己考虑呢?” 这最后一句话,重重的印在了陈阳心里。 还某些人呢,就差没报陈阳的名字了。 而陈阳知道,这个时候,就应该装糊涂。 他微笑着摇头道: “我已经不在林长官身边做事了,对战争的情况也不了解,现在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恐怕无法帮杨队长分忧啊。” 杨增倒是不介意陈阳跟他打太极,笑呵呵的开口道: “陈先生想多了,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而已。” “而且杨某刚才已经展现了自己的诚意,所说的关于自己的过去,全是实话,绝无虚言。” “那既然杨某都这么坦诚相待了,不知道陈先生能否也能诚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呢?” 陈阳知道,他这是要发起进攻了,心里暗暗做好了防备。 “请问吧。” 杨增的目光突然紧紧锁住了他: “陈阳,你是不是早就背叛了林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