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啥叫品牌不?” 虫鸣鸟语之间,路行远问李德江。 李德江挠头回道:“全聚德烤鸭,还有那个肯德基应该就算品牌吧。” 路行远点头,又问:“知道什么是品牌价值吗?” 李德江、潘才两人互瞅了一眼,纷纷摇头。 这题对他们而言有些超纲, 路行远眉头轻蹙,组织好语言,用最通俗的话给两人解释道。 “打个比方,全聚德烤鸭卖8块钱一只,其它烤鸭却只卖5块,多出来的3块钱,其实就是品牌产生的价值。” 见两人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他想说什么,路行远继续又道:“那问题来了,凭啥全聚德烤鸭比别的烤鸭贵?” “说到底就是因为它历史悠久,口味独特,老百姓接受了它这块招牌,愿意多花几块钱去买同样的烤鸭。” 大概懂了的李德江好奇道:“路哥,你是说我在深圳也要搞品牌?但我们做的是衣服啊。” “无论衣服也好,还是后来的鞋子也好,都要以做出品牌为目的。” 路行远伸手拦住要说话的李德江:“我知道你要说啥,衣服、鞋子怎么搞出品牌是吧?” “其实说简单也简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持之以恒的保证质量。无暇的质量,外加媒介宣传,后期推广,总有一天,老百姓会认可我们生产的服装,鞋子,从而就有了我们自己的品牌。” 四合院的庭院中,路行远疯狂给李德江灌输一些先进知识。 深圳太远,他鞭长莫及,虽然可以通过电话解决一些小事,但身处第一线的毕竟还是李德江,很多决策需要他来做。 要说的太多,可一时想不起来,路行远只能惋惜道:“就在这边睡一会,天亮了我送你去火车站。” 李德江慌忙摆手道:“别,路哥。我连夜就走,大潘送我去火车站就好了。要是我俩被逮了,你还能继续找人做事,肯定也不会亏待我们,你要是被逮了,我们两就是乱转的无头苍蝇。” 路行远颔首道:“那好吧,从香江回深圳后记得呼一下大潘。” 潘才要联系几百个有缝纫机的人家,又得应付不时到家里拿货的商贩。 因此,路行远给他配了个BP机,算是公配。 “路哥,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点,钱装好。” 不久,摩托的轰鸣声远去。 李德江这趟深圳行,路行远给拿了15万块钱,他自己也带上了5万块钱,20万块钱闯深圳,能闯出多少名堂,谁都说不好。 但差不多把家底掏空了的路行远还是对他寄予了厚望。 两人走后,路行远也没心思睡觉,搬了张凳子坐在庭院里一边挥舞蒲扇拍打蚊子,一边坐等潘才回来。 良久,门前再次响起的轰鸣声,将迷迷糊糊的路行远惊醒。 “走了?”路行远问进来的潘才。 潘才阴沉着点了点头:“嗯,我们怎么办?暂停两天看看动静?” “风口浪尖上,肯定是要停几天的。不仅如此,还得让那些大娘、小媳妇们统一下口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顺藤摸瓜找到你可就不好了。” 路行远有些头疼,但也有些庆幸。 头疼的是,李德江这个源头一断,生产要暂时停下了,赚钱要耽误了。 庆幸的是,他们是以一个人发展七八个下家,七八个下家又发展几十个下家的套娃模式在生产。 发展至今,如今为他们干活的有几百个人。 即使工商找上门大概也是满头雾水,就算找对了主,顶多就是说他们没有生产证,没有经营权,却没法给他们强按违反七上八下的国家政策。 这可是两个概念,没有生产证大概就是罚款了事,违反政策可是真要蹲大牢的。 所以李德江这个被认为是倒布的倒爷才不得不跑。 “行,等天一亮,我就一家家去提醒。”潘才急不可耐道。 路行远拦下要走的潘才:“不用急,也不用怕,大概是没事的,现在的问题是再生产后,燕京这边不能再散货了,得让那些爷们往远地方跑,你要跟他们说清楚,不愿意的就下车。” 听了这话,潘才不由坐了下来,一边思考着,一边道:“这回风波如果太大,很难带着货跑远,火车站,客运站肯定查的紧。” “这好办,咱们花钱雇车把他们连人带货送到河北,从那边走不就好了?” “很多都是本地人,可能不愿意跑远。”潘才回道。 “那就没办法了,安全第一。”路行远口气多了些强硬。 他想借这次机会,稍微整顿潘才手底下的一些商贩。 健身裤上市到大火,潘才手底下的众多本地商贩确实立了大功。 但几个月过去,这些本地商贩,又或者亲戚邻居,还是只拿上几件,十几件健身裤摆地摊夜市,压根没有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的心思。 这种没有抱负心的小商贩占了很大比例,分摊了很多王雄这种大客户的健身裤数量,路行远觉得是该把这些人剔除队伍了,精兵简政才是王道。 “不好办呢,好些都是一个大院里住着的。” 强硬如潘才,在路行远提出剔除小商贩时,也不禁觉得有些为难。 路行远下定决心不动摇:“不好办也得办,一次拿货低于五百件的全部剔除。” 想赚钱,又不想得罪人,天下没有这种好事,商途深似海,人情往来只是考验他们的第一关。 潘才惆怅道:“夜深了,我先走了。” “嗯,把摩托车骑回去,自行车留给我,这段时间,你大概会跑很多地方。” 轰鸣声远去,路行远瞄了瞄天际,一丝曙光乍现,他懒得再回屋,蜷缩起身体,椅背靠着枣树眯了起来。 大概是睡姿不好,又或者第一次睡在这里不习惯,路行远没睡一会就被吱吱呀呀的声音吵醒。 迷糊着睁眼一瞧,路行远脸色瞬间僵硬,“啊”的一声大叫往后面仰去,好在椅背靠枣树干,才没有一下摔到地上。 与此同时,一只原本瞪着圆溜溜小眼睛看着他的松鼠哧溜下爬上了枣树。 看清楚刚才的动物后,完全清醒了的路行远长喘了口气:“娘的,原来是个松鼠,我还以为是大号的黄大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