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军分区司令员下令要搞军民联合防震演练,把所属部队都带过来了,这让陈宪武感到,过去对江寒还是轻视了。 作为武装部长,他的升迁与地方没有关系,决定他们升迁的是军分区。 陈宪武是正团,想接触上正师级的司令员,机会并不多,而现在,机会来了。 军分区竟然要在文川县搞一个月的演练!这个演练的持续时间在整个省军区系统都是极为少见的。 这次演练,给了陈宪武充分展示的舞台。 只要配合好、保障好这次演练,陈宪武就能够给夏林司令员留下极好印象,从而从全州众多的武装部长中脱颖而出。 与夏林司令员处好关系,首先是要和县委书记江寒处好关系。 因为江寒与夏林的关系非同一般。 陈宪武找到江寒,首先表明了全力支持江寒、支持防震演练的态度和立场,而后对于文川县的演练提出了两点建议: 一是各乡镇重新组建民兵营和民兵连,由专武干部担任营长,乡镇党委书记或镇长任教导员。大一点的村或几个村合到一起,组建民兵连,由退伍军人或有威望的村干部担任民兵连长。 二是乡镇所有党员干部,不管是不是服过役,不管职务高低,都必须参加民兵营,轮流进行防震演练。 江寒当即同意,特意把其他九个乡镇的党政一把手召集到映秀镇,提出了两点要求。 军分区在文川县进行防震演练的指挥所就设在映秀镇。 因为有了江寒,并且单独听了李有才关于地震的判断,夏林对于马上发生大地震笃信不疑。 得知州委书记、州长和组织部长都对江寒提出了批评,夏林就坐不住了。这些个地方官员,思想上为什么这么麻痹?李有才这么有能力的专家,居然被他们质疑! 夏林给省军区打了军事演练的报告并得到同意之后,就开始搞军民联合演习,地点就放在文川县。 一方面是给江寒撑腰打气,另一方面也是为抗震救灾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和技术准备。 军分区机关、直属队等等全都散到了各个乡镇,留在映秀镇的人倒不多了,夏林和江寒就在映秀镇转一转,时不时到其他乡镇看一看演练情况。 “我看了看,老百姓的房子很危险呐。” 夏林摸着村民房子的墙不无忧虑。 夏林和江寒来到的这个村是灞州镇的垮坡村,这是灞州镇的镇长带着来的。 夏林自从听了李有才的分析判断,就对有关地震的信息格外敏感,对于未来几个月内发生大地震,他内心有时候也会有些怀疑。此时,来到了垮坡村,“垮坡”二字让他的右眼皮跳了好几下。 坡都垮了,不就是大地震的预兆吗? “司令员,这可不是危房!都是石头房子,结实得很呢。以前,有土瓦房,这几年,好多都盖了新房,土瓦房没人住了。为了防止发生意外,镇里专门把没人住的土瓦房都扒掉了。”灞州镇的镇长连忙解释。 垮坡村是远近闻名的老羌寨,其选址在“阳顶山”古道要塞,修建时充分运用了羌族传统建筑的防御体系。村寨里每家每户的房子都相互连接,120多户房子整体连成一片,形成防御性的村落堡垒。 因为具有防御性,因此房子都是石砌的。且房子普遍都是好几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房顶不是瓦,而是片石。 村子还有七个碉楼,有六角、八角的几种形式,最高的有十四层,高有几十米,都是以不规则的石片、石块构筑而成。 江寒知道,大地震一来,这种石头房子和碉楼最为致命。 村子里现在住的老人多、留守儿童多,青壮年包括妇女大多数都外出务工了。 “司令员,江书记,我们现在的防震演练,在其他村子可以搞起来,在这样的羌寨搞不起来,基本是老弱病残,组织不起来,还有就是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有大地震,认为搞演练就是在折腾。”镇长李杰明倒是实话实说。 江寒心中对李杰明的评价立即提升了好几分,李杰明没有把他领到演练搞得好的村,而是领到这里来。说明这个人实事求是,不回避问题。 的确,在藏族、羌族聚集的村寨,不管开展什么工作都有很大难度。 这时,山坡上走过来一个老人,前面是一群羊,老人吆喝着,羊群急匆匆地朝江寒、夏林等人冲过来。 路有些狭窄,镇长李杰明连忙把夏林和江寒拉到一旁避让,他在前面挡着。 “司令员,江书记,在羌寨,羊的地位比人都高。人都要为羊让路。” 羌族是一个以养羊为主的畜牧民族。“羌”字其实就是“羊”字的一个变形。在文川县,羌民所供奉的神全是“羊身人面”,视羊为祖先。 “羊的地位高?最后羊还不是被杀了吗?”军分区司令部的一个正营级参谋笑道。 “不是谁都能杀羊的。我们的羌寨决定杀羊的就只有一个人,”镇长李杰明指着刚刚经过的老头说道:“只有他能决定杀不杀羊。” 刚刚走过的老头有点怪,4月份了,一点都不冷,他居然戴着一个猴头帽,帽檐黝黑发着油光,透出岁月的痕迹。 李杰明解释说,这老头在寨子的地位很高,是一名“释比”,“释比”就是巫师的意思。 释比在羌族人中是最有地位的人,他们能通鬼神,掌管祭祀招魂、驱鬼驱邪、祭山还愿等法事。猴头帽、羊皮鼓是“释比”的标准配置和身份的象征。猴头帽、羊皮鼓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江寒听到这里,马上有了想法:只要把每个羌寨的“释比”搞定,其他事情不就搞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