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霁松用小手将身上的灰拍干净,发现这样也无济于事后,抬头看着孟子妗,说得认真:“我可以,讲给你听。” “呵,”孟子妗被她的话逗笑,饶有兴致地问她,“怎么讲?” “你等等。” 迟霁松朝教室里跑,腿上昨天留下的擦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也没减缓速度。 操场上站了不少老师,跟着闻琪最后从器材室里出来的祁双陆,看见她身上的脏土,提着沙桶问她:“你……” “……怎么了?”女孩儿从他身边跑过,没听见他后半句话。 迟霁松拿上画纸,跑到孟子妗面前,把画展开给她看,她喘着气,手指着画,一一告诉孟子妗:“它这里有白色的蝴蝶结,这里……是蕾丝花边,就像……就像……” 她不断地搜刮自己听说过的故事,最后敲定,“就像爱丽丝的衣服一样。” 她画得太抽象,孟子妗着实看不出来是哪个爱丽丝,于是手搭上迟霁松的小脑袋,语重心长道:“以后……好好学学画画吧。” “现在,”她扳着小姑娘的身子转身,那几个小孩儿还在哭,她视而不见,凑在迟霁松耳边问,“告诉我,是谁推的你。” 哪知迟霁松摇了摇头,告诉她:“是我自己摔的,跟他们没关系。” “哦?那真可惜。” “为什么可惜?” “这么好一条裙子,找不到人替它报仇了。” 跟迟崴混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大肚的人。 迟霁松像是隐隐约约地认识到了这点,主动承担,“我的错,你收拾我吧。” “收拾”这个词,还是她跟着林母学的,她经常被“收拾”,倒也不害怕这个词。 但今天孟子妗就是不想放过那几个小孩儿,笑里带着点点寒意:“那他们笑什么?” “他们笑我是瘸子。”迟霁松老老实实地回她,黎声羞红了脸。 “什么是瘸子?” “你这样的,就是瘸子。” 她看向女孩儿的左腿如实回答,没有编什么童话去欺骗小姑娘。 迟霁松想了会儿,抓着自己的裙摆,说得小声:“那他们也没说错。” “你倒是原谅得快。” 孟子妗站起身来,朝黎声走过去,黎声满脸是泪地看着孟子妗,她没有温声安慰女孩儿,弯腰抓了一把沙子,尽数撒在黎声身上,女孩儿吓得不敢哭出声。 做完之后,她拍干净手上的泥沙,回到迟霁松身旁站着,那边的保镖已经松开手,受惊吓的孩子一窝蜂地跑向老师,还在原地抽泣的黎声也被老师牵走了。 “为什么要把沙子弄到她身上?” “是啊,为什么呢?” 孟子妗没回答她,这个问题的答案,迟霁松在成年以后才想通。 “跟我走吗?” “去哪?” “带你去我家换个衣服,这件衣服应该还有件同款。” “我还要上课。” 迟霁松和前面的闻琪对视,保镖见了,上前对闻琪说了几句,闻琪了然后,对孟子妗摆了摆手,这是已经同意放行的意思,其实就算不同意,她也奈何不了孟子妗什么。 祁双陆提着桶,有些生气,迟霁松不应该随便跟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女人乱跑。 “迟霁松……” 闻琪赶忙捂着这个小祖宗的嘴,对孟子妗那边歉意地笑笑。 然而,孟子妗早就已经带着迟霁松离开。 “一定要换衣服吗?”迟霁松抓着安全带,有些不安。 “当然,”孟子妗把迟霁松的画塞回她的书包里,扔到一边,“你摔了这件事,还是不要让迟崴知道比较好。” “为什么?”她隐约能猜到点什么,但不敢确认。 为什么?孟子妗觉得好笑,这小丫头是真的忘记了迟崴乱发疯的样子吗? “你自己知道。”哪怕对方只是个五岁小姑娘,她也没有好好说话的心思。 …… 孟子妗的别墅和迟崴的差不多大,但里面的装修要比迟崴的看起来更温馨些,走到门口,甚至能闻到一阵花香,客厅的露台那边,还有几只蝴蝶在飞。 一切都很美好,除了沙发上坐着的一个脸色苍白,脖颈上缠着绷带,一脸阴沉的男人。 几乎是在孟子妗推门的同时,男人起身上了楼。 孟子妗也不生气,带着迟霁松去了一楼的一个房间,里面有很多图纸,还堆了不少衣服。 她走过去,在一堆衣服里挑挑拣拣,最后找出了和迟霁松身上无差的一件裙子,拿给迟霁松,“厕所在那边,自己去换,换之前记得清洗一下伤口。” 迟霁松点头,去了厕所。 等她换好出来后,孟子妗已经不在房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