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瘸着腿走向大床,没有行李可以收拾,她想好好睡一觉。 没有漏水的声音,没有嘈杂不停的汽车喇叭声,也没有楼上楼下的争吵声,她反而有些难以入睡,她极力地去听外面温柔的树叶声,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 收养她的人很凶,但至少不会让她去“赚”钱了。 这样想着,她沉沉睡去。 …… 迟崴开完视频会议,从房间里出来,听见了厨房里的炒菜声。 他在家的时候,不喜欢保姆来做事,以为是保姆记错了时间,他朝一楼的厨房走去,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开除保姆的金额。 到了那儿,他一怔,垫脚踩在椅子上的小孩儿听见声音,转头看他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炒锅里的菜。 翻炒几下后,她把菜腾到瓷盘里,端到桌上,桌上已经有三四盘菜了,这是最后一道。 青菜、鱼肉、汤,她做得齐全。 “正好你出来了,”迟霁松把他的碗筷放到桌上,“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叫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看见她做的这些饭菜,他也没有多惊讶。 啧,养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 两人安静地吃饭,偌大的别墅久违的温暖。 到了晚上,下午睡太多,导致晚上睡不着的迟霁松,果断地敲响了迟崴的房门。 迟崴还没换睡衣,穿着便装开门,看见门口的小孩儿挑眉问:“怎么了?” “我睡不着。”迟霁松还穿着白天的衣服,抱着枕头回他。 他抬手看了眼表,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要出去玩儿吗?” 才跟迟崴待一天的迟霁松自然没有长记性,在他的注视下点了头。 现在是晚上十点,司机仍旧来得很快,在别墅门口停着。 刚上车,迟霁松就开始找迟崴聊天,“我们去哪玩?” “到了你就知道了。” 迟崴闭目养神,她识趣地闭上嘴。 车子在一条巷子外面停下,他们下车,司机去往停车场。 巷子有点黑,只能看见里面有变彩的广告牌在亮着,她有些害怕,抓上了迟崴的衣角,不知为什么,这次迟崴没有挣开。 她被迟崴带进一家酒吧,他很熟地走到一处卡座,刚坐下就有酒侍端来一杯酒,应该是他常喝的一种。 卡座上的另外三个人打量着迟霁松,很快就有个不着调的声音响起,“这就是你花大价钱收养的小孩儿?” 他话音刚落,就引来这群人的发笑。 迟霁松抬头看迟崴,他没出言阻止,也在笑。 “叫什么名字?”问话的是另一个男人。 迟霁松抓着迟崴的衣角不松手,“你应该先说自己的名字。” “呵。”笑的是个把自己裹得很严实的女人。 男人没像刚才那个那么嘴毒,“江梦安,我的名字。” “迟霁松,我的名字。”她学着男人的腔调。 “哟,”又是刚才那个人,“连名儿都改了。” “收养了,就是自家的小孩儿了,当然得随自家的姓。”那个女人把普通的汽水喝出了红酒的感觉。 一帮人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好东西,但迟霁松却不害怕,听她说话的人很少,她乐意跟他们交流。 “那你是哪家的?”小孩儿的嗓音天真,听不出恶意。 “我孟子妗自然是孟家的。”女人喝完最后一口饮料,问迟霁松,“想喝点儿什么吗?” 她没应,又抬头看身边的迟崴。 后者无所谓地开口,“你想喝就喝,这种事难道还要我替你做决定吗?” 听到变相同意的答案,她才对孟子妗点头。 孟子妗起身,向她伸出手,“走吧,去吧台看看,顺便点点儿吃的。” 迟霁松去牵孟子妗的手,跟着她去吧台,他们这才注意到小姑娘瘸着的腿。 沈知书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儿,他又冲迟崴嚷嚷:“我还真没瞧出来,迟老板是个慕残的。” “你撞的。”江梦安陈述事实。 迟崴倒是没一点愧疚,“银货两讫的事儿。” 看样子是打点完了,没有什么后续的麻烦,江梦安和他碰了个杯,继续喝酒。 这边的孟子妗也问到了同样的问题,小孩儿却纠正她的话,“是李成撞的。” 李成是迟崴的司机。 孟子妗却比她了解迟崴,“多半是他指使的。” “那也是我和迟崴的交易。”小孩儿把果盘零食捧在手里,孟子妗替她拿橙汁。 “你懂什么叫交易吗?” “我碰瓷他,他给钱,这就是交易。” 她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孟子妗隐约察觉到不对。 回到卡座上时,三个男人已经喝完三瓶酒了。 孟子妗坐回原位,对迟崴问道:“你知道怎么养孩子吗?” “不就是带回来找乐子的,养什么养。”沈知书替他回答了孟子妗。 “我明天送点衣服过来吧。” “你这是突然母性泛滥?” 孟子妗没搭理他。 迟崴倒是随性,给她倒了杯酒,谈不上感谢,只是请便的意思。 “另外,”孟子妗给面子地喝完那杯酒,又抛出一句,“这小孩儿是不是面瘫?” 这话让江梦安来了兴致,对迟霁松说道:“你笑笑。” 迟霁松面对他们的注视,往里挪了挪,没有笑。 沈知书直接上手,捏住迟霁松的两颊往外拉,他的力道不小,迟霁松疼出眼泪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变化。 看够了,沈知书松开手,对迟崴叫道:“我去,你这几百万收养了个三残五缺的小屁孩儿,不亏的慌。” 说话难听,却没有一个人出言阻止,迟崴话少,但也习惯了这帮人的性子,觉得这种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由着他们瞎闹。 这帮人闹够了,就开始喝酒聊天,迟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只是迟霁松抓他衣角的手松了松,但也没完全放开,连吃东西的时候也没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