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天，郭亦春果然离开了文化厅，去卫生厅上任了。　　 柳厅长与乔、胡、刘等人，可以用得上【弹冠相庆】四个字。厅里的气氛变得诡谲。一般干部更加怕柳是如。　　 在他们看来，郭亦春是被柳是如挤走的。　　 人们更加尊重柳是如。陆皓明偶尔回厅里，碰上干部们，那气氛说不清，道不明。大家对他都敬而远之。　　 当然，肖歌和秦朝除外。　　 一个是为厅长们服务的，一个是他的直接下属。　　 郭亦春刚走，省委组织部就任命了一名新纪检组长。　　 田芳很失望，陆皓明更失望。　　 这个新纪检组长就是段有义，省委宣传部文艺处处长。　　 4月底，肖歌通知陆皓明参加党组会议，组织部送段有义来文化厅报到。　　 这种活动，陆皓明经历得太多了。　　 那天像往常一样，省委宣传部杜颂然副部长、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封处长领着段有义进了会议室。　　 柳是如主持会议。　　 封处长介绍了段有义的情况。　　 柳是如介绍了厅党组成员。　　 其实，这都是例行惯例。段有义在宣传部工作这么久了，与在座的都是熟人，连陆皓明这位新来的副厅长，上次在三禾也认识了。　　 最后是段有义表态。　　 他说感谢组织对他的重用，感谢宣传部对他多年的培养，到了文化厅，希望在柳厅长为首的厅党组领导下，为雁南文化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　　 柳是如最后讲话。　　 他高度赞扬了段有义，说段有义不仅是宣传部的一枝笔，而且当文艺处长也当得非常好。　　 最后，他又对杜部长说：“段组长的成长，离不开宣传部的培养，特别是我们杜部长的培养。　　 在杜部长的领导下，全省文艺工作蒸蒸日上。现在，剧团的《寻找三禾》正在排演之中。我们皓明厅长干劲足，也很忙。　　 为了这台戏，这段时间，他几乎天天陪北京来的指导老师吃饭。电影《寻梦三禾》也在省委宣传部的关心下，最近来了三禾搭景……”　　 在柳是如的嘴里，这一切工作都是宣传部领导得好，文化厅措施得力。给人的印象就是陆皓明是个酒囊饭桶，天天陪人喝酒吃饭。”　　 陆皓明心中火冒在三丈，操他你娘的，你就天天卖嘴皮子，还指桑骂槐，故意抹黑，让我陆皓明在领导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小人。　　 柳是如确实有些得意。新来的段有义在他面前，不过是一个书呆子。他根本看不起，其他三人还是紧紧团结在他身边。　　 一个陆皓明，我看你起什么波浪。　　 过了三天，肖歌通知陆皓明参加党组会议。这一次才是真正讨论工资发放问题。　　 陆皓明比平时到得早，走进办公室，果然打扫得干干净净。看来文艺处还是紧紧掌控在秦朝手中。　　 一会儿，候永平来电话，说柳厅长请他去一趟。　　 陆皓明进去，柳是如说：“今天研究两件事都和你有关。我们先沟通一下。”　　 陆皓明点点头。　　 柳是如说：“一是全额发放工资问题，过去的事就不详细讨论了。情况多种多样，我们求大同存小异，行不行？”　　 陆皓明已经学会了斗争艺术，他现在不会发作，笑道：“以前的情况我也不熟。乔厅长调查了，就依他的办吧。”　　 柳是如心里踏实了。加了一句：“其他党组成员，我都和他们事先沟通了。”　　 意思是说，你一个人要反对也起不了什么浪花。　　 柳是如再说道：“关于文艺处副处长的人选，上次会议通过了竞聘的方式，准备过了五一就竞聘。这个，你有什么建议，现在可以提出来。”　　 陆皓明也不想提，一比五，提出来也没用。便说：　　 “这个，我有空就参加，没空就请个假。”　　 柳是如心中大喜。看来，把你的臂膀郭亦春弄走了，姓陆的现在力单势薄，正在自动退却，嘴上却道：　　 “尽量参加吧。”　　 陆皓明点点头。　　 柳是如觉得陆皓明确实收敛多了。一个人还是要治。治的办法，一是挖墙脚，让他孤立无援。二是定制度，让他没有理由反对。　　 柳是如和陆皓明一起出门。　　 陆皓明本想提醒柳是如。上次到竹素大师那儿坐了坐，竹素大师说柳厅长主持修建的这座大庙花了心血。　　 再加上一句自己杜撰的——但有时也有点漏水。　　 他没有说。　　 他现在真的没有时间反击柳是如，戏，七月份要赴京演出，电影九月份要开机。　　 忍一忍吧。　　 两人走进会议室，其他人已经坐好了。　　 柳是如坐下，今天，他有种王者之风，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今天开个党组会，主要研究发放全额工资问题。为了向刘省长汇报好这一项工作，下面先用乔迈同志介绍调查情况。　　 乔迈说：“二级单位中不能全额发放工资的，主要是我分管的歌舞团、皓明厅长分管的剧团、杂技团。　　 三个单位发全额工资的102人，半额发放工资的998人。按每年人均10万元人头费，扣去已发5万，需要财政增加4990万元经费。取个整数吧，需要整整5000万。”　　 柳是如问：“大家的意见呢？”　　 乔迈说：“我同意如实上报。”　　 胡平和刘志还是以前的心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说如实上报吧。　　 换了一个纪检组长，陆皓明的排名，从老六升至老五。接下来就是他发言了。按陆皓明的脾气，他是一定要搞清这102人吃全额的其中有多少关系户。　　 不过现在不是与柳是如斗争的时候，就算把柳是如斗下台，他也不过是为人作嫁衣裳。　　 最后的结果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说：“5000万不算一笔大数字，却可以解决将近1000名文艺工作者的生计，让他们活得有尊严。我同意立即上报。”　　 段有义说：“我初来，情况不了解。但柳厅长找了我找话，我支持厅长的意见。先向省里汇报情况。”　　 柳是如见大家没提出什么异议，他的情绪上来了，说道：　　 “今天，我非常高兴，大家达成了高度一致。如果在我们手中能够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也算是在文化系统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那就这样，我先去刘省长汇报，等他表态后，再采取下一步行动，现在散会。”　　 陆皓明一刻也没有停留，离开了厅里。　　 柳是如回到办公室，心情十分畅快。他给武秘书打了一个电话，问道：　　 “这一周，刘省长哪天有空？我想向他报告一项重要工作。”　　 武秘书说：“后天好像没有活动。我先请示他。”　　 一会儿，武秘书回电话：“刘省长说后天上午，你可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