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新龙的笔录里提到了那个闺蜜的名字，冯晨曦。　　当地派出所也试图联系过冯晨曦，但是没能联系到。　　陆月娥的父母没有提供太多有价值的线索，倒是叶新龙和冯晨曦引起了韩彬的注意。　　这两个目击证人或许更清楚陆月娥自杀的原因。　　送走了陆月娥父母后，韩彬开了一个小组会议。　　“刚才的笔录大家都听到了，有什么想法可以说。”　　王霄开门见山道，“我觉得现在已经基本确定那具女尸就是陆月娥了。而她尸体被盗很可能跟她的死因有关。”　　“想要弄清楚她死亡的具体原因，还需要找到那两位目击者。”　　江扬翻看了陆月娥的卷宗，“陆月娥死的时候只有叶新龙和冯晨曦在场，而做笔录的也只有叶新龙一个人，警方之所以将陆月娥定性为自杀，一是因为她身上没有防御伤，再一个就是因为叶新龙的口供。”　　“我觉得这个定性有些草率了，至少也要先找到冯晨曦，将两个目击证人的笔录进行比对再给案件定性。而不能只能凭借叶新龙的一面之词。”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叶新龙撒了谎，掩盖了陆月娥的死亡真相，也不是不可能。”　　韩彬点点头，“当务之急是找到冯晨曦，给她做一个笔录，弄清楚陆月娥的确切死因。倩倩，你通知叶新龙到市局做笔录。”　　“是。”　　“咚咚……”办公室的门响了。　　“进来。”　　片刻后，马希文走了进来，“呦，正开会呢。”　　“马哥，你那边有什么好消息了？”　　“消息倒是有，是不是好消息，还得你们自己判断。”马希文将一份资料放到韩彬面前，“你们送到技术科的三个手机已经经过了技术检测，的确发现了一些情况，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们说明一下。”　　“韩伟龙的手机在案发前后使用过沫沫聊天软件，5月24号早上七点钟删掉了这个聊天软件。”　　“我们尝试恢复了聊天内容，检测报告里有记录。”　　韩彬正在查看聊天的内容，其中案发时间段韩伟龙还发过几条消息。　　给他发消息的人叫老钱。　　老钱，“韩，干嘛呢？”　　韩伟龙回复，“搓麻将。”　　“想去你家玩方便吗？”　　“可以，不过动静别太大，免得惊扰了邻居。”　　“好嘞，要是有邻居走动，记得提醒我。”　　“放心吧。”　　这段对话在普通人看来可能会觉得前言不搭后语，但韩彬却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韩伟龙很可能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向嫌疑人传达一个信息，我们在打麻将，你们来偷尸体吧，只要动静小一点，就不怕其他人听到。　　再加上之前给韩伟龙做笔录时，韩彬就察觉到对方有撒谎迹象，现在看来这个叫韩伟龙的嫌疑很大。　　韩彬看完之后，将资料递给其他人，“马哥，这个证据太重要了，谢谢你们技术科了，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马希文笑道，“你这么说我可是会当真的。”　　“一定，早就想请你们一起聚聚了。”韩彬笑着应下，继续说道，“马哥，能确定这个叫钱哥男子的身份吗？”　　马希文想了想，“这种软件都是用手机号注册的，既然已经查到了对方的账号，只要联系软件公司应该能查到手机号。”　　“知道了，一会我会安排人联系软件公司。”　　“那就先这样，有事你们再联系我。”马希文说完离开了办公室。　　韩彬扫视了一眼众人，“检测报告大家都看了吗？”　　李琴答道，“看了，这个叫韩伟龙的嫌疑很大，我建议立刻对他进行拘传。”　　王霄摸了摸鼻子，“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虽然有嫌疑，但是咱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软件上的聊天内容无法作为定罪的证据。”　　“而且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其他的证据很可能已经被销毁了。”　　韩彬担忧的也是这一点，思索了片刻，“王霄，你联系一下软件公司，查一下那个叫老钱的手机号，确定对方具体的身份信息。”　　“这个叫‘老钱’的很可能是盗窃嫌疑人，查到之后不要贸然联系。先看看他是否有案底。”　　“好。”　　“李姐，你负责查一下冯晨曦的行踪，尽快请她来警局做笔录。”　　“其他人跟我再去会会那个韩伟龙。”　　……　　琴岛殡仪馆。　　茶水间里。　　杜顺、韩伟龙、张丁元三人都在。　　杜顺拿着一个大瓷缸喝茶水，韩伟龙站在窗户旁抽烟。　　张丁元靠在沙发上打哈欠，他年纪大了，一般都是晚上工作，白天睡觉，今天突然被叫回殡仪馆，没能补觉，脑子现在就像是一团浆糊。　　韩伟龙将烟头掐灭，忍不住问道，“你们说警察为什么要收走咱们的手机，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又换成刑侦队查了？”　　杜顺将茶缸放到茶几上，“你没听说嘛，他们查其他案子的时候，发现了陆月娥的遗体照片，可能觉得这两个案子有一定的关联吧。”　　韩伟龙抱怨道，“就算这样也没必要收咱们的手机呀，没个手机多不方便，我媳妇打电话都找不到我人。”　　张丁元哼了一声，“谁说不是呢，我的手机宝贝着呢，万一要是被他们弄坏了，你说我让不让他们赔。”　　杜顺摇了摇头，“那能怎么办，人家他们是警察，咱们要是不给的话，他们只会更加怀疑咱们。”　　韩伟龙又点了一根烟用力的抽了几口，“我生气的就是这一点，他们摆明了是在怀疑咱们，觉得尸体是咱们偷的，这是抓不到小偷，要往咱们身上栽呀。”　　张丁元露出诧异之色，“不会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咱们没做过的事，他们还能硬逼着咱们承认。”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他们要是在你手机里弄点证据，你能说得清？你能懂？”韩伟龙叹了一口气，“反正，我觉得这事有点悬，这伙人别看年轻，但有股子狠劲。”　　杜顺摆了摆手，“我觉得你们有些杞人忧天了，这也不是什么大案子，用得着吗？”　　张丁元是个没主见的，一听又觉得有道理，“也对，就丢了一具尸体，也算不上什么大案子，应该没那么严重。”　　“再说了，咱们三个一直都在殡仪馆，就证明咱们是问心无愧，要怀疑也是怀疑那个走了的。”　　韩伟龙眼睛一亮，“老张，你是说陈文驹，你有啥内幕消息？看出他有问题了？”　　“这道没看出来，不过你想想，他要不是做贼心虚跑什么？”　　韩伟龙一拍大腿，“对呀，他摆明了是做贼心虚，警察不应该查咱们，而是应该去查他。”　　杜顺摇了摇头，“你俩也别想那么多了，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哪那么容易破案，把手机要回来就得了呗，管那么多干啥？”　　韩伟龙低声喃呢，“也对，都过去那么久了，能查到啥……”　　三人聊了不多一会，茶水间的门突然开了，孙少平走了进来。“你三可真行，我说怎么找不到人，都在这躲清闲。”　　“孙馆长，您有事打个电话不就得……”话说到一半，杜顺突然反应过来手机没在身上。　　韩伟龙下意识的问，“馆长，咋了，警察是不是把手机还给我们了。”　　不待孙少平回答，韩彬等人陆续走进了茶水间。　　江扬和包星一左一右将韩伟龙围了起来。　　韩彬开门见山，“韩伟龙，我们想询问你几个问题，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吧。”　　韩伟龙脸色变的有些难看，“韩队长，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嘛，还……还去警局干啥？”　　韩彬反问，“你说清楚什么了？”　　“您问什么我都说了呀。”　　“你是说了，可有一句真话吗？”韩彬哼了一声，语气严厉，“从一开始你就撒谎。”　　“冤枉呀，我怎么可能撒谎，我跟他们说的一样要，我怎么就撒谎了。”　　韩彬懒得跟他废话，“别狡辩了，我们在你手机里发现了新的证据，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韩伟龙有些慌了，“我家里还有事，我得回去一趟，跟我老婆说一声。”　　“你现在就得跟我们走。”韩彬亮出了拘传证，不由分说道，“带走。”　　而后，包星和江扬一起动手，直接给韩伟龙戴上手铐，押着他出了茶水间。　　杜顺和张丁元也有些发憷。　　杜顺望向一旁的孙少平，“馆长，这是啥情况呀？怎么就抓走了。”　　孙少平白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还想问你们呢。那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吃的，四个人在殡仪馆值夜还被人偷走了尸体。”　　“现在我弄清楚了，原来是有内鬼。”　　……　　市公安局，第三审讯室。　　韩伟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到了警局后，他直接被带进了审讯室。　　这一路上韩伟龙出了不少虚汗，背心都湿透了。　　不过，利用这段时间，他也想清楚了一些事。　　手机里的确有一些东西，不过，他都已经删掉了，而且，那些东西应该也算不上证据，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认，警察也应该没有足够证据。　　应该能扛过去！　　想到这，韩伟龙做了个深呼吸，多了几分镇定之色。　　“咯吱……”一声门响，韩彬、江扬、包星三人陆续走进了审讯室。　　原本淡定了一些的韩伟龙，又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他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的胆子一向大，要不然也不会在殡仪馆当保安，今天怎么一个劲的打颤。　　韩彬也打量了韩伟龙一番，直接例行询问，“嫌疑人姓名、年龄、性别、籍贯……”　　“你们不是都知道嘛。”韩伟龙又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一些，不希望让警方看出自己心虚。　　包星呵斥道，“少废话，问你就说。”　　韩伟龙撇撇嘴，“我叫韩伟龙，性别谁都能看出来，纯爷们，今年38岁了吧，虚岁。至于籍贯，我老家在屏西县，但我在吉南县出生，户口也上在那了，怎么算，我也说不清……”　　韩彬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个vo手机，“这个手机是你的吗？”　　韩伟龙瞅了一眼，“牌子和款式跟我的一样，但这种样子的手机多了，不看里面的内容，我哪知道是不是我的。”　　韩彬走过去打开了手机屏幕，“韩伟龙看仔细了，是不是你的手机？”　　韩伟龙看了看，微微点头。　　“说话。”　　“是我的。”　　“你的手机是什么时候买的？”　　“记不大清了，应该是去年吧。”　　“有没有被其他人用过？”　　韩伟龙摇了摇头，“没有。”　　韩彬追问，“你有没有使用过一个叫沫沫的软件？”　　“应该有吧。”　　“准确回答。”　　“有。”　　“那你为什么又把这个软件给删了？”　　“感觉不大好用，而且上面也没有太多朋友，还是微信更方便一些。”　　韩彬一挑眉，“怎么会没朋友呢，不是还有一个叫老钱的朋友吗？陆月娥尸体被盗那晚，你们两个还聊的挺好。”　　韩伟龙身子颤抖了一下，脸色变的愈发难看，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哦，那就是一个普通朋友，也没啥事，瞎聊。”　　“不止吧，你们两个聊天的时间也太巧了，恰恰在陆月娥尸体被偷的时间段，而且，第二天早上你就把软件给删了，派出所的同志愣是查不到一点线索，你在隐瞒什么？”　　韩伟龙咽了咽口水，嘴硬道，“我什么都没隐瞒。“　　“既然已经到了这，就不要再说那些没有营养的谎话，我们能查到你，一样能查到那个老钱的身份，你不交代，他也会替你交代。”　　“我们就是朋友聊天有什么好交代的，您别吓唬我，我能在殡仪馆里工作，见得事多了。”　　韩彬坐回到审讯桌旁，正色道，“殡仪馆再可怕，至少还有自由。我保证，你进了监狱一定会怀念在殡仪馆工作的日子。”　　韩伟龙梗着脖子说道，“我不就聊了个天嘛，凭什么抓我？还有没有言论Z由了。”　　“砰！”包星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你那是聊天吗？你那是给盗窃的嫌疑人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