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六月份那次约会之后,算是约会吧,顾北和梁欣的关系一下子就近了一大截,而后两人也经常一块儿出去。 在梁欣的精心挑选之下,顾北也买了人生第一套西装,不过顾北也只是在和梁欣一块儿出去的时候穿在身上。 日常看书的时候,顾北也不知道自己被什么给影响了,没看几分钟就感觉很烦躁,私下练习形体或是语言技巧的时候,也很难静下心来,但有一种情况,顾北会莫名的感觉到很安定,就是梁欣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梁欣大概是五月份进组,此时正值八月,剧组的拍摄任务也进入了尾声,只是天上挂着的骄阳总是让人很难受。 “师傅,今天好热啊!”做完手头工作的梁欣挤到了顾北身边坐了下来,手上拿着拿着一把扇子为顾北轻轻地扇动着,“嘿嘿,师傅,凉快吧?” “凉快。”顾北笑了笑,便把扇子接了过来,“幸苦了,师傅犒劳犒劳你!” 梁欣甜甜一笑,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顾北给自己带来的丝丝凉风:“师傅,我想吃冰棍。” “嗯,我去给你买。” 顾北说着就把扇子放了下来,却又听见梁欣柔声说道:“师傅,别停。” 顾北愣了一下,又看向了另一边的老熊:“熊哥,帮我买两根冰棍!” 熊正宇笑呵呵的看着顾北,直接就躺在了椅子上,目光也不从顾北和梁欣身上移开,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对郎有情,妾有意。 “熊哥!”顾北咬了咬牙,说道,“一包煊赫门。” “成交!”听到有烟可以抽的熊正宇也屁颠屁颠的跑去了超市,不一会儿就买回来了三根冰棍,坏笑着递给了顾北,“来小北,弟妹,吃冰棍,熊哥请你们的。” 弟妹个屁!你请个屁的冰棍!有本事不要我的煊赫门啊! 顾北咬牙切齿地接了过来,分一根给了梁欣,冷冷地对熊正宇说道:“滚!” “得嘞!我记住你小子了,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师傅,横店怎么这么热?”闭着眼睛的梁欣,嘴角扬起了甜甜的微笑,“不过这部戏马上就要杀青了,杀青我们就可以休息几天,而且还有工资,师傅,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你觉得怎么样?” “要杀青了……”顾北喃喃自语着,想到了很多,“梁欣,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赚钱吧,先趁着年轻,多赚一点钱,然后嫁给一个我喜欢的人,最好能像师傅一样帅气,还贴心。”梁欣美美的想着,似乎想得很长远,“师傅,你呢?你一直在钻研表演的东西,以后想做个演员吗?” 顾北没有回答,很认真的问向了梁欣:“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想做的事。” “怎么了,师傅?”梁欣听到顾北话语里面的认真,茫然的睁开了眼睛,“我不是说了吗?” 顾北盯着梁欣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道:“我想去上学,考北影或者北戏,去学表演,这部戏杀青了,我就会去北平。” 顾北的话带给梁欣的信息量很大,大到梁欣脑子一下子就乱了起来,沉默许久,梁欣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有一种无言的惶恐堵在喉咙处。 良久之后,梁欣才看向了顾北:“我们算是什么?” “还只是朋友。”顾北停顿了一下,很认真地说道,“梁欣,跟我走,我发誓,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我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但我会对你好。” 顾北用略带着祈求的眼神看向了梁欣,语气里满是坚定。 梁欣看着顾北坚毅的眼神,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出来闯荡本就是因为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如今刚稳定下来,梁欣不知道该怎么去选择。 “我去北平干什么?重新找工作?当服务员供你读书?”梁欣也很纠结,从小接受到的思想告诉她该怎样去创造安稳的人生,如何去规避风险,她也是真的想和顾北走下去,只是顾北要赌的未来,她可能赌不起。 “你一定要走吗?” 顾北沉默着想了一会儿,释然地咧嘴一笑:“北平的学校已经联系好了,接下来我会开始准备艺考和高考,好了,不说这个了,还有点时间,你要好好学啊,不然我走了,你又要跟另一个师傅了。” “师傅……”梁欣眼眶渐渐红了,“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没事。”顾北挤出了一个笑容,第一次拥抱了梁欣,拍着梁欣的后背,柔声说道,“我们还没开始,了无牵挂,多好。” 坦然的微笑下面是顾北强撑着的的心,顾北又一次尝到了心碎的滋味,上一次是父母离开的时候,这次为的是人生第一次心的冲动,已经慢慢喜欢上表演的顾北必须要走,但也没办法自私到把梁欣留在自己身边,顾北是一个人,可以了无牵挂,但梁欣不是。 准备高考和艺考需要一年的时间,大学又是四年,五年的光阴,也是五年的青春,顾北不敢让梁欣去等自己,顾北手里的钱也没办法给梁欣一个舒适的未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顾北和梁欣像往常一样工作着,只是两个人都在刻意避开对方,再也没有坐在一起闲聊过。 青春的悸动似乎让顾北成熟了一些,明白了责任与爱情,但这场悸动也注定会被留在回忆之中。 这段心的冲动注定无疾而终,顾北没后悔说出让梁欣跟自己走的话,可能没有说出口,顾北才会后悔,至于梁欣不愿意跟顾北走,顾北也没强求,正如顾北所说的那样,两个人还没有开始,趁早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这段青涩的还没开始的恋爱留在回忆里就好。 时间在按部就班地流逝着,剧组的工作也进入了收尾阶段…… “我说,小北,你和梁欣怎么了?”旅馆里,熊正宇和曲阳问着顾北,“吵架了?” “没有。”顾北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了两样东西,“熊哥,这是答应你的煊赫门,我买了一条,还有,阳哥,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我的收音机吗?送给你了。” 熊正宇停下了手头上抽烟的动作,死死地盯着顾北:“你要走?” 顾北不敢去看熊正宇的眼睛,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不敢说一个字,因为顾北生怕自己会哭出来。 曲阳也愣了一会儿,良久之后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早就猜到你要走了,也是,你现在演得也越来越好,这地方也还是太小,走了也好。” “阳哥,有时间我回来看你的。” “行了,婆婆妈妈的,我跟你说,你阳哥我会算命,你属于紫微星下凡,人生肯定会不平凡的……妈的,今天风真大。”曲阳不停地眨着眼睛,让自己眼角的泪水尽可能的停留。 熊正宇咬了咬嘴唇上的干皮,问道:“什么时候走?” “今晚,找卓哥拿了钱就走,车票已经买好了。” “我和阳子送你。”熊正宇拍了拍顾北的肩膀,“收拾好东西叫我们。” 当晚,顾北找谭卓领来了自己最后三个月的工资,4130块钱,一个代表着结束的数字,熟悉的火车站,两个月前刚送走了胖子,如今顾北也要走了。 短暂拥抱之后,顾北也终究说出了离别前的最后一句话:“走了,阳哥,熊哥!” 顾北转身的一刻,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水,抽噎着,顾北一步一步把自己的腰给挺直了,向着自己不确定的梦想走去。 1995年1月到1997年8月,顾北在剧组里待了两年零七个月的时间,磨练了很多,也认识了对自己非常非常好的几个兄弟,顺便也把自己未满的初恋丢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