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北把二十一个孩子交给张影老师和张继钢老师之后,自己就回到了学校上课,周末毕竟只有两天,顾北不可能一直待在排练室。 当然,顾北也没忘了给张影、张继钢安排手语老师,两位都是很专业的老师,顾北很放心,周一到周五就安心上课,周末就跑去排练室待着,也不去其他地方,就伺候张影老师和张继钢老师,还有二十一个孩子。 张影老师和张继钢老师都有自己的工作,所以都是轮着来指导孩子跳舞,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千手观音》也练得有模有样的,为此,顾北又花了好几万。 十一月底的时候,顾北想要的初版视频也成功拍了出来,有了原版的那股子韵味。 正当顾北等到下一个周末,准备把初版视频送到电影频道、残联和儿童协会的时候,史荣直接把顾北堵在了校门口,原因无他,顾北在这段时间拒绝了几次商演,还有一次参加金鸡奖的机会。 商演都是几家房地产公司新开了一个楼盘,找正当红的顾北去暖场,参加金鸡奖的机会得益于老谋子的《我的父亲母亲》,这部电影拿到了很多提名,最佳故事片、最佳导演、最佳摄影、最佳女主角、最佳美术……但没有一项提名跟顾北有关。 顾北这边想把《千手观音》的事做好,所有都给推了,导致史荣直接杀到了戏剧学院。 “上车。”史荣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不带有任何一丝感情的抛下了一句话。 顾北咬了咬嘴唇,坐了上去,刚把车门关上,史荣就发动了汽车,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过程中顾北试图开了几次口都被活生生堵了回去。 几个小时后,车子慢慢驶入北平怀柔星美影视城,这是北方最大的影视节目制作基地,,《大宅门》、《倚天屠龙记》、《小鱼儿与花无缺》、《特齿铜牙纪晓岚》、《还珠格格3》等等无数影视剧都是在这里拍出来的,也是北漂的聚集地之一。 熄火之后,史荣依旧很冷淡,说了一句“跟我来”之后,便自顾自往前走了去,很快,两个人出现在一座高台上,四周都是不同的场景,正前方是一片空地、广场,而下面人头攒动,只有少部分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大多数是在等戏拍的群演。 “你看到了什么?” 顾北默然,双眼注视着下方,下面的群演满怀骐骥地看着群头走过来,又极其郁闷地看着群头带着三三两两的人远去:“群演,我看到了成千上万的群演。” “你知道这个影视城有多少群演吗?”史荣没指望顾北回答,抬起右手比了一个数字,“星美影视城不到四百亩,足足有7万多个群演,而你又知道他们的人均收入是多少吗?一个月只有300块钱左右,和他们相比,你觉得你怎么样?” 沉默许久,顾北只能缓缓地说出一句:“我很幸运。” “整个北平大大小小的影视基地有四五十个,所有地方的群演加起来有几十万、上百万,他们每天拿着那300块钱是为了什么?哦,新人更惨,赚不到钱还有可能花着家里的钱,他们为了什么?”史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顾北,语气里满是痛惜,“他们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像你一样,能出人头地,能随随便便拍一部戏就有大把大把的钱拿。” 这里大多数人是在做着白日梦,但也不可否认有真正喜欢这一行的人,顾北对此只能沉默,和他们相比,自己确实幸运太多。 “你敢不敢告诉他们,你有多不珍惜他们梦寐以求的机会?”史荣越说,语气越是气愤,“你是很有才,戏演的好,写歌也有天赋,但现在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时候,你把程龙、把张亿谋、把陈到明他们叫过来,问问他们,他们是混了多久才有自己的话语权的?” “荣哥,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你就不会放着公司的安排不管,不会不给找你商演的公司面子,更不会不去为你自己的将来铺路,之前的柏林国际电影,到现在的金鸡奖,你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大哥,这积累的是你自己的人气,公司赚的钱只是合约期的钱,合同到期,难道你还要重头开始吗?” 顾北深吸了一口气,明白史荣是在为自己考虑,但顾北也有自己的想法,耐心听完史荣这段话,顾北方才解释道:“荣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很抱歉,因为我的行为,让你在公司股东面前难做,但荣哥,人活着有时候真的不能太麻木,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我也很清楚我该做什么,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一把尺子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走,我相信你心里也有这样一把尺子。” “你压根就不清楚,如果你清楚,你当初就不会签这份合同,你知道你现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是在慢慢雪藏你自己吗?公司没义务看你的脸色,就目前而言,你还远远不配,这世界上有才华的人多了,小马奔腾能捧出一个顾北,就能捧出第二个、第三个,你要是还叫我一声荣哥,就听哥的,回去跟董事长认个错,把那些商演接下来,金鸡奖已经过去了,没有人会追究。” 闻言,顾北摇了摇头:“荣哥,商演我会接,但不是现在,我现在有更有意义的事情要做,我在肯求你帮我争取这一次,放寒假之后,无论你安排什么通告或者商演,只要不出格,我都给你接下来,行吗?” “这件事对你很重要?那你心中那把尺子有没有告诉你,你这样下去,十年后、二十年后,你还会不会继续留在这个圈子里?” 没有,顾北很清楚,就是没有,那把尺子是顾北从小接受的教育蕴养的,它只能告诉顾北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这也可能是父母留给顾北最为宝贵的东西了。 见顾北不回答,史荣再次松了口:“你还认我这个哥哥吗?” “认,一辈子都人,但荣哥,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不想半途而废。” “我就不该签你,更不该亲自捧你,自己打车回去,我先走了。”史荣头身走了,走得很干脆,“你就和你那把傻蛋尺子过一辈子吧。” 看着史荣的背影,有点落寞,顾北也有点心疼,在史荣即将拐入视野盲区的时候,顾北忍不住喊了一声:“荣哥!” 史荣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静静等待着顾北的下文。 “无论你信不信,我刚刚说的话很真诚,无论如何,我都认你这个哥哥,一辈子。” 史荣驻足停留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回头,再次迈开步子离开了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