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真正在一起
其实,每次的相聚,许则欢都一直在逃避和抗拒着,从来也没有将自己全身心交给文因朝。她总是记得,前世他们的分离。 就像有一段时间,她一直听苏有朋的那首《珍惜》,反复听其中的两句:“经过你,快乐时少烦恼多。经过我,情深意浓缘分薄。” 文因朝对她来说,就是曾经的“情深意浓缘分薄。” 虽然相聚的时间短暂,也一起走过两年了。可以迷失在他的怀抱里,可以让他来主导一切。 这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陌生的感觉。即使是互相吸引,没有开启最后的一步,仍旧不能说,是完全了解对方。 而一起进入另一个世界之后,他们都觉得,是真正拥有了彼此。不过,文因朝问了她一个有些扫兴的问题:“你觉得,需要避孕吗?” 许则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虽然历经世事,可是在他面前,总是有些羞涩。 文因朝:“我倒是很希望,你能生下我的孩子。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她没有回答。不过,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他能够感受到她的想法。因为,许则欢一反常态,主动抱紧了他。 她其实也很希望,能有一个未来的小孩子,叫他爸爸,唤她妈妈。想一想那种情景,都是一种奢侈,都会让她想要流泪。 结果,后来,文因朝像中了病毒软件一样,一直跟她畅想这个话题:“你说,要是我们有一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应该是女孩吧。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像你这么有魅力,肯定是个女孩。” 文因朝哑然失笑。又轻轻吻吻她的脸颊:“想什么呢。我有你就够了。” 她不喜欢男孩。不过,如果是他的孩子,男孩也无所谓。她不介意,有一个小文因朝出现。大概会重温一遍,他是如何长大的,成为另外一个有自我独立意识的人。 他也喜欢女孩子,还兴致勃勃地在给他们未来的女儿取名字。许则欢都无语了,第一次在一起,两人就考虑这么现实的问题,也太不浪漫了吧? 文因朝:“如果从咱俩名字里各取一个字的话,她应该叫文艾欢。” 许则欢:“什么啊,不好听。” 文因朝:“那,叫小花吧,我觉得小名叫这个,又亲切又可爱。” 许则欢抚额:“我们村里的小花狗,就叫这个名字。” 太浪费气氛了,怎么会一下子就融入现实生活的? 两个人都想多聚些日子,没着急去看房子,反而默契地想一起去景点。文因朝问她想去哪里,她立刻不假思索道:“地坛公园。”那位经常徘徊在地坛公园的作家,在2002年还在世。只是她不能确定,能否在那里遇到他。 文因朝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笑笑,摸了摸她的头,仿佛她只是一个小孩子。许则欢反而俏皮起来,撒娇地吻吻他的脸,也不管是在什么场合。反正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热恋中的人,其实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即使走路,也是想手拉着手的。她才不管他的形象,也不必在意他的社会角色。 文因朝笑她:“以前不知道你这么粘人的。” “现在知道啦?” “当然,一个粘人的小妻子。” 她听了笑。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身体出轨算是原则性问题。因为男人和女人,最亲密的莫过于如此。所以那些妻子,才誓死捍卫丈夫身体的纯洁。 地坛公园如此之大。许则欢一边走,一边想象着,当年作家的那位母亲,是如何在这园中匆忙地走,焦虑地走,寻找她残疾的儿子。她肯定是在担心着的,怕她的孩子有什么意外,有什么危险。那是怎样一种牵肠挂肚啊。 文因朝问她:“怎么出神?” 她看着他笑,情难自禁,踮起脚去吻他。他停下来,任她吻,不过有些不好意思:“好多人看着哪。” “那就让他们看。”许则欢霸道地宣布。不过也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周围。反正这些园中的行人,她也不认识。正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前面走过来的一对男女有些熟悉。 她定睛细看,果然,那男人越看越像元修。只是他身边的那个女孩,正腻在他身畔,宛然就是另外的一个自己。许则欢觉得就像照镜子一样,她也是如此腻着文因朝的。 这让她神情微变。她不明白,怎么会在京城遇到熟人,尤其是遇到元修。她一定是和他犯冲,上次是表姐,这次的女孩又是谁呢?他的表妹? 元修也发现了,远处正呆呆望着他的是许则欢。他有些意外,不过又看到了文因朝,随即释然地笑了。 许则欢最佩服的,就是元修这种随时随地,无论什么情况,都能淡定自若的状态。仿佛他和另一个女孩同游,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文因朝都已经皱起了眉头。这种情况下,他不太想跟元修打招呼,准备带许则欢换条路走,林荫路也不错,至少清净。 不料元修却已经走近了,还大大方方和他们打招呼:“你俩也来京城了啊。” 许则欢:“是啊,你呢?” “有事。”元修没有说更多的话,也没有给他俩介绍身边的女伴。只是笑了笑:“真巧。那不打扰你们了。” 许则欢很想替叶明媚给他一耳光。不过,正拉着她手的文因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安慰地握紧了她。 等走远了,许则欢愤怒:“他这是做什么?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 文因朝:“这毕竟是叶明媚的事情。我不相信,她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就是太天真,对他怀有幻想。女人不都是渴望自己是浪子的最后一个女人,最爱的那个女人吗?以为他会回头是岸,对他有拯救情结!却不知道,别的女人,也是这么想的!” “叶明媚就只有他一个男朋友吗?” 许则欢气得甩开了他的手:“你怎么能这么说?怎么可以质疑我的朋友?” “你可能是让友谊,遮蔽了双眼。也许你并不了解真正的她。” “我不了解,你了解?我俩天天在一起,我侮辱她,就等于侮辱我!” 文因朝没有想到,许则欢会这么激动,赶快哄她:“好啦好啦,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你道歉太流利,根本一点诚意都没有!我最讨厌你说谢谢,和对不起!” “好吧。”文因朝又改口:“老婆大人在上,刚才我真的错了,不应该妄自揣测叶明媚,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许则欢忍不住噗嗤笑了。不过又随即正色道:“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你,学得如此油嘴滑舌?这哪像你的性格啊?” 文因朝叹气:“我记得你爱生闷气。这不是怕你生病嘛。我牺牲点自尊,哄哄你高兴,不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吗?要不你要是身体不好,我将来就遭罪了……” 许则欢打他:“别胡说。总之我说不过你,一套一套的。” 文因朝:“不哄你肯定不对,哄你也不对,那我应该怎么做?做男人好难啊?” 许则欢笑:“你别来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你,在员工面前可严肃了,结果呢,现在这样。” 两人说说笑笑,似乎把不愉快的事情抛到脑后了。只是,在林间的长椅上休息时,许则欢又一次在心里想起了这件事。她决定,回去之后就力劝叶明媚与元修分手。什么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那肯定是因为,当事人与你没有利害关系! 文因朝还是劝她冷静冷静,不要为了古人担忧。不过,他只说出了上半句,见她面色不虞,立刻把后半截话收了回去。 地坛公园比起天坛来,还算是幽静的。只是,本来美好的心情,被元修破坏殆尽。 文因朝觉得,还是领她去附近吃点什么吧,或许能温暖和抚慰一下她为闺蜜愤怒的心情。 不过走出去,许则欢又想去看附近的国子监和孔庙。两人只发现了一个卖烤地瓜的小摊。文因朝想领她先找家好的饭馆,她却坚持只买了两个地瓜。 于是,两人就捧着热乎乎的纸袋,去孔庙了。许则欢尝了一口:“还挺甜的。” 文因朝:“是吗?” 一看,他正等待的样子,许则欢只好喂他吃一口。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确实好吃。” 许则欢看着他,却不由自主想到,她不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他又是怎么度过的?这么喜欢撒娇的一个男人,在外面那么威严的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女人喜欢呢? 如果说,没有人生扑他的话,她自己首先不相信。 听她让他老实交待,文因朝无奈地笑了:“你别拿我跟那个讨厌的人比,行吗?他是他,我是我。如果我真在济南有什么,还会跑那么远,去找你吗?” “那倒也是。”许则欢若有所思。 文因朝趁热打铁:“所以啊,我这么远,这么折腾,图的是什么啊?还不是因为真的爱你吗?” 许则欢阻止他:“好了好了,这样的形容词就不要用了。” 什么真爱不真爱的,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就会变了味道。仿佛那种神圣感,就受到了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