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的童音,怪异的语调,都让人不寒而栗。 朱南星急得不行,不住地看我。 我凝视着老头,满心疑惑。 他身上看不出一丝的阴气,眉心内也没有邪火,既没有被附身,又没有中镇魇,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到底是什么?”,朱南星忍不住问。 “不是鬼,不是镇魇”,我苦苦思索了一番,猛地想到,“难道是……” “是什么?”,她赶紧问。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老头,拉住她回退几步,掐指决默念了一句,“藏形童子……” 朱南星一愣,“你这是……” 我示意她不要说话,等着看那东西出来。 她点点头,转头看向了老头。 老头依然如梦游一般,一般围着陀螺转,一边用那怪异的语调念咒语。 “黑婆婆,白婆婆,月亮出来打螺螺……黑婆婆,白婆婆,月亮出来打螺螺……螺螺黑,螺螺白,阎王小鬼一起来……一起来,一起来,前方不远望乡台……” 随着他的咒语,地上升起了一层黑气。 这黑气仿佛有生命一般,围着老头和陀螺缓缓旋转,慢慢的形成了一堵半人多高的墙。 朱南星惊呆了。 她精通紫微斗数,八宅格局,这些年命盘和格局见了无数,阴气却从来没有见过。现在她眼睁睁的看着黑气从地下涌出,将她爷爷围住,所以惊住了。 “平常心”,我小声对她说,“见多了就好了。” 她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点了点头。 毕竟是紫微大师,没见过阴气,却没少见世面,她调整了一下,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这时,老头开始打陀螺了。 只见他双手搬住重达二十多斤的白玉陀螺,使劲一转,陀螺顿时立了起来。他起身拿过鞭子,后退几步,一边念咒语,一边狠抽陀螺。 “黑婆婆,白婆婆,月亮出来打螺螺……” “啪!” “黑婆婆,白婆婆,月亮出来打螺螺……” “啪!” “螺螺黑,螺螺白,阎王小鬼一起来……” “啪!” …… 随着他狠抽陀螺,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孩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嬉笑着围着他转,他抽一下陀螺,小孩就狠抽一下他的后背。老头越抽越兴奋,激动的吆喝了起来,“咦~呀!吼吼吼……” 朱南星指着小孩,激动的看着我,“就是那小孩!……” 小孩听到了这边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来,露出了那张惨白的脸。 朱南星一声惊呼,吓得躲进了我怀里。 小孩目露凶光,冲我们一声嘶吼,呼的一声化作黑气,猛扑到老头身上,将老头扑倒了。 老头昏死了过去。 地上的阴气迅速消散了。 我心说不好,赶紧推开朱南星,快步来到老头身边,抱起了他,“朱爷爷!朱爷爷!” 老头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张着嘴巴,气若游丝。 我闻到了一股恶臭,忍不住扭过了头。 朱南星匆忙的跑过来,直接被这恶臭熏得扭过头去,哇哇大吐了起来。 这恶臭是老头嘴巴里出来的。 我强忍着这恶臭,屏住呼吸,抱起老头,快步走进客厅,来到里屋,将他放到床上,拉住了他的手。 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长辈不长辈的了。 我心念一动,顿时,他变成了半透明状。 我清晰的看到,一个火柴大小的小孩蜷缩在他的心脏附近,恶毒的看着我,不住的冲我嘶吼。一条黑线拴着小孩的脖子,从心脏附近蜿蜒而出,发散成了无数条几乎细不可见的黑线,分别连接着老头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另外在老头的胃部凝聚起了一团发红的黑气,正在那里剧烈的翻滚着,那是癌的病气…… 我轻轻的出了口气,默默的松开了手。 好毒的手段哪…… 这时,朱南星进来了。 “爷爷他怎么样?啊?他怎么样啊?”,她焦急的问。 “我猜的没错,那小孩是白童”,我一指老头的心脏部位,“他藏到了爷爷心脏下面,身上有根黑线,扯住了爷爷的五脏六腑。” “白童?”,她吃惊的看着我,“那是什么?是鬼么?” “白童不是鬼,是祝灵”,我解释,“这是巫术……” “巫术……”,她茫然的看着我。 “确切的说,是云南的草头巫”,我说,“这种巫术非常古老,一般是以祝草为媒,配以肉祭,血祭和诅咒炼成祝灵。祝灵的形象是孩子,以白祝草配合肉祭炼养出来的叫白童,是一个身穿白衣,头发很长的小男孩;以红祝草配合血祭炼养出来的叫红女,形象是一个红衣红发的小女孩。” “那这白童……能破解么?”,她颤声问。 “破解白童不难,但……”,我有些犹豫。 “你说,没关系”,她赶紧说。 “破解白童不难,但爷爷的身上不只有白童”,我看了一眼床上的老头,“他身上还有阵法,而且……” “而且什么?”,她紧张的看着我。 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 “你说,没关系的”,她抓着我的胳膊,手很凉,一直在颤抖。 我犹豫了一下,清清嗓子,“……朱爷爷他……得了胃癌……” 朱南星仿佛被重击了一下。 “……胃癌?……这不可能吧?他上个月才体检完,没有问题啊……”,她不敢相信,“小飞,你是不是看错了?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呀!你再看看!你再好好看看!” “我没看错”,我握住她冰冷的手,认真的说道,“是,爷爷上个月身体很好,可是现在他胃部有癌变了,那陀螺里藏了阵法,它把老头变成了阵法的一部分,把白童藏进了阵法中。每次老头打陀螺,阵法就会运行,白童就会出来,那胃癌是白童搞出来的!” 朱南星怔怔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了。 “姐,你别这样”,我凝视着她,“现在问题找出来了,一切还来得及……” 她噙着泪,看了看床上的老爷子,问我,“……还来得及?对么?” 我点头,“对,还有机会。” 她使劲点头,泪如泉涌,“好!来得及就好!来得及就好!小飞,你救救爷爷,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我都愿意……” 她握着我的手,伤心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