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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282 主演集体观看《寄生虫》

  表弟看完纪录片,又给刘尚发来消息:  “表哥,你是让我进组做摄影师吗?我看了一下,确实有点难度。”  刘尚笑了,回复表弟:  “你能做个毛线摄影师,你有这方面能力和经验吗?你进组先给摄影师他们这些技术人员打杂,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啊?”  那边安静了好一会,表弟最终表示,他还是先从小视频做起吧。  “表哥,你当年就是小视频发迹的,要不这样,你到时候指点我两下,然后帮我引流,推广一下呗。对了,还有剧本什么的,能不能帮我整点优质的剧本,对了,还有比较厉害的演员。”  刘尚无奈地摇摇头,他把尚元文化那边的秘书联系方式给了表弟,让表弟去联系自己的秘书。  “对别人客气点,不要因为有我这层关系,就得意忘形。”  “好的好的,谢谢表哥。”  这表弟没啥天赋,又不愿意吃苦,在这行很难走得远。  不过看表弟也不像是有远大目标的人,不管干什么,在这行总不至于饿死。  更何况有刘尚这个关系在,表弟再不济,一年也能弄百万个达不溜。  ...  以往刘尚开机之前,都要和剧组的主创们举办一个非常正式的剧本围读会。  但是这次身在韩国,剧组里的主创一半都是外国人,语言不通,剧本围读会没啥意义。  刘尚取消了剧本围读会,他觉得经过多次修缮的剧本已经很完美了。  因为刘尚非常喜欢剧本改编自的,另外,他觉得这次拍摄比较特殊,剧本和台词可以在拍摄的时候改,毕竟他千辛万苦找的几位演员都是极有实力的。  他对他们很有信心。  不过在开机之前,刘尚仍然给几位主演进行了一次‘集训’。  训练内容很简单,就是看一部电影。  这部电影也是韩国的,叫《寄生虫》。  2019年,该片获得第72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最佳影片。  2020年,该片获得第92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  可以说是创造亚洲电影历史的一部电影,当年掀起巨大热潮。  刘尚让他们看这部电影,就是因为《寄生虫》和《燃烧》的内核是相同的:也即底层阶级的愤怒与反抗。  《寄生虫》它是一则情节剧,充盈着类型片工整圆熟的叙事设计,戏剧味浓郁,却又真的很带感:  身份地位悬殊的两个家庭,在一系列阴差阳错的身份隐瞒和一系列兔起鹘落的意外事件中,各藏隐痛、各怀鬼胎、相互摧残、相互侵占。  它又是一则寓言诗,满布着卡夫卡式的迷宫网,和高度浓缩的符号:地下室、暴雨、洪水、体味、奇石、撒尿的男人、童军、闪烁的感应灯、印第安文化,这些符号时而确切、时而多义,时而让人得意“嘿嘿嘿这个我看懂了、我把这个隐喻解读成明喻了”,时而让人困顿“呃呃呃这个好像还有别的内涵,好像仔细想想还能导入更深邃的东西”。  “不是我带着这块石头,是这块石头死死地跟着我”、“钱像熨斗,能把人熨平,没有一丝褶皱”、“人生本来就不该有计划,没有计划才不会失败”……每一个句子都在就事论事、指向此时此地,可每一个句子都可以无限延展散射,漫漶出庞大的宇宙。  以及最重要的,“寄生虫”究竟指的是谁呢?  是生活都不能自理或者懒于自理的、居于食物链顶端心安理得地享受剥削的、把一切精致建立在他人服务之上的精英阶级?  还是得过且过、如蝇逐臭、不思进取,像食腐动物般赖在宿主家中,却能为了每次贪便宜机会而挖空心思、无孔不入的底层群氓?  或者说,在这个宇宙中,其实谁都在彼此寄生,在一些更宏阔、抽象、无名、语焉不详的东西面前,其实谁都活得如同虫豸?  前半部:谎言、欲望、幻想  在整整三分之一的篇幅内,这不过是个“穷人以行骗手段自我包装、窥伺乃至进入上流社会分享资源”的鬼马喜剧,到处是恶作剧得逞似的会心一笑,和强弱颠倒于股掌间的反差萌奇效。  这一家看起来要一辈子存活在地平线以下的蚁族,有一种被生存的严苛性所逼出的急智,能迅速学习和掌握每一样足以糊弄旁人的技艺:因为从来不曾被允许获得身份,也就随时可以切换与伪装成需要的身份。  他们就这样蓄积了远比对手更加丰沛的经验和能力——尽管后者拥有阶层、学历、财富、人脉上的明显优势,还动不动就想当然地发出“杰西卡,你太年轻单纯了,你见过的人太少了”一类设身处地的感怀。  富人家庭的傲慢、矫情、虚伪与盲信,柔化了这场鸠占鹊巢的骗局里的道德模糊度,让原本可能招人反感的“我弱我有理”逻辑,变成了观众的幸灾乐祸:钱多人傻,你们活该。  值得注意的是,导演自己似乎也很警惕于是否会身陷这样逻辑当中,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曾着意渲染这一家人的卑微和苦难,不让他们的“弱”被提前做实,不让整个文本落入“在艰辛面前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之轻省与粗暴。  相反,我们一上来看到的就是一种习惯性的蹭、混、懒:wifi永远盗用楼上的、连杀虫剂都恨不得从街头免费沾光、朋友来访赠礼还要嘟囔一句“怎么不送吃的”、叠个比萨盒都破漏百出三心二意。  导演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但是当行骗这件事真正展开时,他们又表现得如此敬业如此投入,仿佛之前的蹭蹬,都只是出于无人赏识的怀才不遇。  因为,他们被唤起了欲望。  欲望给了他们幻想的权力。  这几乎是整个受困于阶层固化焦虑的东亚社会里,普遍存在的安慰剂。  所以看客才会如此轻易地把自己代入到这既不正义、也不算可爱的四口人当中,在潜意识内企盼看到他们的谎言成功。  毕竟,谁都觉得自己是等待逆袭的弱者。  教师、司机、管家,不算真正地“登堂入室”,却也已经有资格“穿堂过室”。  何况还有机会听取老板的秘密、还有机会分享主妇的衷肠、还有机会赢得小公子的信任、甚至还有机会赚取大小姐的芳心。  幻觉强烈到自己都信以为真。  连存留在记忆里的荣耀感都被找回了:在别人家的草坪上表演的,也是曾经最擅长的链球。  不妨留意下影像语言上的对比度:在自家的地下室里多是横移镜头,人物总是被墙体和杂物包裹其间,生活好像早就失去了腾挪的余地。而在豪宅里,则是大量的景深镜头和纵深调度,世界一下子获得了无限可能性。  不过,你改头换面甚至洗心革面,服饰、妆容、谈吐甚至知识水平上都近乎无懈可击,却未曾想到,你身上还有气味。  气味看不见摸不着,却弥散于每一个微不足道的周遭,在你几乎把自己看成了一个体面人的恍惚瞬间,提示你底层才是揭不掉的印烙,哦对了,最早识破你的,还是一个小孩子神经质的絮叨。  “搭地铁的人有种特别的味道”,当这句话被说出时,社会学上的落差,几乎被定义为了生物学上的隔膜,这是一种极为恐怖的认知。  哪怕他们偏偏被“另一物种的气味”召唤出了久违的**、甚至对一条廉价内裤表现出了向往和好奇,但那只是好奇,对另一物种的好奇。  别忘了,到后来的生死关头,朴社长在翻过地牢男人身体的那一刻,依然表现出对气味的无法耐受。而让金司机对其拔刀相向的触发点,也是那个掩鼻的动作。  转折点:暴雨、遭遇、真相  当那场雷电交加的狂风暴雨来到时,他们第一次真正地“独自拥有”了这所豪宅。  放肆欢饮、横躺侧卧、高谈阔论、孟浪形骸。  观众都在担心主人一家会突然返回,殊不知,更早到达的是另一群不速之客,是这个鸠占鹊巢的故事展开之前,已经把寄居行为做到极致的上一代“赘生物”。  地牢二人组,不仅把身陷幻觉中的一家打出了原型,也击碎了他们跻身或寄身上流之家的一夜狂想、烛照出了他们真实的处境。  因为他们几乎是一组镜像:都曾投资失败过、都欠债过、都造假过、都藏匿在宿主家不见天日的地方、还都感恩过宿主的富贵与善良。  他们才是一体两面、后序前言、蚂蚱一条绳上牵。  于是,两代“寄生者”在“被寄生”的客厅里展开了大搏杀,荒诞而又辛酸,虫永远无法和人正面对决,虫只能在吸完血后相互撕咬。  巧合的是,那个晚上,本属于他们自己的住处、和那所在的一整条街区,被豪雨引起的洪水所淹。  也就是说,一切矛盾剑拔弩张、图穷匕见的时候,你还来不及思考“这在不在计划之中”,一切却早就坠入了无根,连过去都成了一种回不去的东西。  难道是穷人,本就不配拥有计划?  有一组平行剪辑:贫民窟地下室里的自救,和豪宅地下室里的抢险,同步展开。  片中再没有任何一幕,把这边的房屋被淹、污水倒灌,与那厢的岁月静好、雨夜偷欢,对映得如此直白。  是这一场暴雨和这一场遭遇战,把所有幻梦全部洗白——要知道前一秒他们甚至还在讲着“我原来是在给我的亲家开车洗内裤”的段子、谵妄于自家儿子和对方女儿的畸恋能修成正果。  后半部:杀戮、隐藏、荒凉  影调、画风、叙事节奏,就从这一晚之后开始突变,因为他们,尤其是父亲(金司机)开始有了明显的情绪。  是意识到了不公?是心理落差过于集中地被体验和证实之后,迫切需要完成的泄愤?还是作为道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其实,是失去了既有的真实价值认同、又阻断了刚有的虚假价值认同之后,陷入身份参照不明的焦虑当中。  与其说是觉醒,不如说是崩溃。  曾经如此心安理得地占有,因为那只是一堆资源一堆小便宜而已,就像楼上忘了设定密码的免费wifi。  而现在,它意味着一种无望而无情的结构、在这个结构里,你和你所属的群体,永远无名而无奈。  在解决或者说迸发这种无望的时候,韩国电影素来是很生猛、很暴力美学的。  或者说,奉俊昊不是李沧东,他不会像《燃烧》那么含蓄而冷峻,奉俊昊也不是是枝裕和,他不会像《小偷家族》那么温暖而动情。  血腥一幕来到时,电影第一次从之前的清冷色系里蹿跃而起,变得阳光炽烈、晃人眼目。  在阳光下,没有同情、也不存在复仇,革命话语和道德话语都是失效的,“杀死富人”仿佛只是一个简单不过的逻辑,甚至,不需要逻辑。  一时起性杀人、一时起步奔逃、一时起意躲入地下室,然后,就又是昼伏夜出的、不见天日的寄居一生。  因为没有计划,所以确实没有失败,但人生的际遇,也没有丝毫更改。  “身份参照不明”倒是好像解决了:杀人时,他接过的是地牢男人的刀,杀人后,他钻入的是地牢男人的穴,寄生还在绵延不绝地传承迭代。  就像那块大概象征了“往上爬的垫脚物”的石头:当你涌起欲望时,它作为工艺,当你升起恶意时,它作为凶器,当你走入荒芜时,它终于深卧水底。  而那些省略了过程的美丽结局,终究只出现在近似虚幻的承诺里,镜头中还是那个将将高出地平线的气窗和气窗前晾晒的衣物。  只不过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一个曾经能看到阳光的寄生者,代替了一个曾经苟活于阴暗的寄生者。  只有儿子还在做梦,做一个在世俗意义里更积极也更健康的梦,但梦永远是梦,  奉俊昊自己说:那种房子,以国民平均收入,不吃不喝需要547年才能买到。  现实总比电影更加可怕、也更加可笑。  最后的最后,说句题外话:  带着看小众文艺片心理预期的人,也许会觉得这部电影过于媚俗老套;带着看惊悚悬疑片心理预期的人,也许会觉得这部电影过于云山雾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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