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程安宁仔细的分辨了一下是野兽还是人类的声音。 当声音越来越近时,她的脸色一变,立刻将篝火给扑灭了。 山洞没了火光,一下子黑了。 众人屏住呼吸,两个孩子紧紧缩在程安宁的身旁,神情紧张。 终于,那阵脚步声错过了山洞,逐渐远去。 程安宁悄悄的出了洞口,十分庆幸她刚刚顺手拿了树枝遮挡洞口的位置。 否则刚刚他们就被发现了。 霍朝压低了声音道:“姨姨,是我们的人吗?” “不是。” 如果是霍宴的人,不会这么刻意隐藏行踪偷偷摸摸的找。 刚刚那些人明显是放轻了脚步,且人数不多。 在这个时候进入这座山的人,除了霍宴的人之外,最有可能的…… 岁岁瞪圆了眼睛,奶声奶气的喊着:“是坏人!坏人要来抓我们!” “嘘。” 岁岁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 等声音远去后,程安宁立刻加了很多树枝遮挡洞口。 但是不能再起火了,烟火味会被发现。 但温度太低了,衣服又被雨水淋湿了,到了晚上不仅会生病,还会导致失温。 她只带了一条毯子。 迫不得已,她抱着两个孩子,连同昏迷过去的霍宴,再将毯子给裹上,挤成一团,勉强暖和了一些。 接下来只能漫长的等待。 本以为霍宴的人很快会找到他们,但一直到入夜,都没能等到救援。 反而是那些歹徒的踪迹好几次路过了这里。 程安宁不敢休息,一直睁着眼睛盯着洞口,随时做好准备。 到了深夜,她半阖着眼休息,忽然两个孩子过高的温度给惊醒。 “小朝,岁岁?” 她伸手一抹,手心都是滚烫的。 他们都发烧了! 此刻小朝和岁岁蜷缩着身子,脸色浮现不正常的潮红。 被绑架之后,他们一路提心吊胆,又是逃跑,又是被水泡,小小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直接发起了高烧。 程安宁急坏了,可她没有带退烧的药。 两个孩子太小了,这么烧下去,会出事的! 然而,更糟糕的是,昏迷的霍宴温度越来越低了。 那张俊脸惨白一片,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很痛苦。 白天失血过多,夜晚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 现在唯一还算完好的人,只有她。 而救援的人迟迟不来…… 想到因为大雨发生了山体滑坡,很可能通往这里的路被拦截了,而那些人找不到别的路进来。 在这么下去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程安宁狠狠的咬着下唇,下了决定。 她起身,将两个孩子抱在霍宴的身旁,用毛毯将他们都盖好,重新穿上雨衣,准备出去。 忽然,手腕被抓住了。 回头一看,对上了霍宴睁开的眼睛。 他醒了。 “你要去哪里。” 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力才说出口。 “我去叫人,小朝和岁岁发烧了,不能再拖了,你失血太多,还失温,等不下去了。” “我去。” 霍宴挣扎着准备起身,却被程安宁按下去了。 “你在这里守着孩子,我去。” “程安宁!” “嘘,没时间浪费了,你受伤太重,出去只是送死。” 程安宁重新给他盖好毛毯,最后亲了亲岁岁的小脸,眼神温柔却坚毅。 “霍宴,我从来没跟你服软求你,但现在,我求你一件事,如果我死了,你活着,帮我照顾岁岁,好吗?” 霍宴死死地看着她,薄唇紧抿,双手紧握。 “我不会帮你照顾,你才是她的母亲。” 可程安宁却知道,他是答应了。 她轻轻的笑了笑,眼尾泛红,最后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山洞。 她知道,她才是那个必须出去的人。 霍宴死了,她谁都救不了,霍朝也会死。 她死了,霍宴有霍家,他看着坏,但欠下的恩情一定会还,岁岁交给他,她放心。 更重要的是……岁岁是他的女儿。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 霍宴全身动不了,唯独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看着程安宁离开的方向。 很久以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笔直的朝着这边而来。 洞口的树枝被拽开,身穿黑西装的保镖们一拥而进。 “找到老板和小少爷了!” 他们立刻将发烧的孩子用毛巾裹起来,抱走。 他们架起受伤严重的老板,准备带走时,霍宴直接问道:“她呢?” 他们能这么准确的朝着这边而来,必定是有人指路,但是却不见程安宁的身影。 “老板,程小姐她……还在医院抢救!” …… 清水县最大的一间医院里,医生们高度紧张。 急救室的灯还亮着。 加护病房里躺着两个小孩,还在输液,昏睡着,还有点低烧。 霍宴身上的伤口被重新处理包扎了,肩膀和腹部的伤口重新缝合了。 他本该躺着好好休息,但这会却在急救室的外面焦急等待。 手下匆匆赶来汇报。 “老板,山上出现的另一批人已经抓到了,但……他们服毒自杀了。没有问出任何线索。” 霍宴的眼神一沉,冷冷的说道:“调查来历,查到底!” “是!” 很显然,后面上山的这一批人不是全海胜的人。 事情越发的复杂棘手了。 霍宴吐出了一口浊气,抬眼一看,急救室的灯熄灭了,他立刻上前。 程安宁脱离危险了,被送去icu密切观察。 霍宴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程安宁。 她伤的很严重。 摔下山崖,伤了骨头,还被树枝刺穿了腹部,额头也磕破了。 但就这样,她还是挣扎着找到他的人,告诉他们位置,才晕了过去。 送到医院的时候,差点就晚了一步。 他险些失去她了。 再一次的失去她。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只觉一阵窒息,眼前阵阵发黑。 当年‘她死于火灾’的那一晚,他出了车祸。 很严重的车祸。 在医院里躺了七天才醒来。 没有人知道这七天他是怎么过来的。 浑浑噩噩,无尽的黑暗,再也没有一丝亮光。 因为给他带来亮光的人消失了。 后面他发病过几次,吃了很多的药,连带记忆都模糊了,才暂时忘记了这一段。 但当看见她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时…… 那种恐惧,再次席卷而来。 霍宴再也骗不了自己,他该死的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