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是出了，但秦建村看不出那水库对这附近的人家有啥子帮助。　　 “卫国啊，今年分了三百六，工分还有结余，也不用熬春荒了，听哥一句劝，咱好好过日子，别跟别人比，成吗？”秦建村叹了口气，看着赵卫国这副模样，他也有些无奈。　　 这两人，也算是好友了。　　 真要能帮，他不至于不帮。　　 正常来说，摊派义务工，你要折腾个一个来月，大家不会有太多的怨言。　　 因为这是正常的，为了国家的建设，这年头的人，觉悟还是有的。　　 可你要折腾两个月三个月，那就不一样了。　　 谁家的劳动力经得起这么使唤了，春耕要折腾，秋收也要折腾，忙活忙活田里的事儿，忙活忙活村里的事儿，那么一折腾，一年还剩下多少日子了。最关键的是，义务劳动的时候，正常来讲，是包吃饭的。可大多数时候，村里还真拿不出那么多食物来。　　 大多数时候都是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赵卫国就琢磨着，是不是有吃的了，大家就能干。这不，就到处琢磨，然后，他就到处碰钉子。　　 没法子，这事儿，就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都说奉献奉献的，但无论哪个朝代，拿这玩意都得有个度，这个度把握不好，就要出大问题。　　 赵卫国虽然想干事，但他不想走着走着就被敲了闷棍，华国，向来都是武德充沛的。后出生的小后生可能不是很理解这句话，觉得21世纪了，大家伙都平和得很，也有些憋屈，遇到什么事儿，总是忍让，殊不知，也有一个时代，是没有忍让的。　　 这个时代，跨越的时间跨度还很长，从60年代到90年代，甚至到00年之后，那段时间，干架，那都是要出人命的。　　 只不过后来监控设施上来了，严打打下去了，风气才逐渐好起来。　　 就沈昊身处的60年代，村里，可有不少老人是见过血，杀过鬼子的，你指望他们能有多和蔼？就连老会计这文化人，那也是抄起家伙事就能干仗的主儿。　　 可他赵卫国也没那么多钱啊，咋整？　　 这不，就盯上了每个队里各自做的小生意了。　　 “我这……”　　 “去去去。”队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咋听不明白咧，这东西，本来就是他们的，附近的村子，干的计划外的归干，最后属于谁，还不是都分给队里了？你拿着原本属于队里的东西让队里干活，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赵卫国一惊。　　 恍然大悟……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事实上，分钱分粮这种事情，一直都是大队里在干，你要说赵卫国没见过大钱，那是扯淡，每年经他手的钱粮不在少数，他就琢磨着，能不能从各个队里面掏一点，把这个粮食的问题给补上，不让人做白工，但是他没有意思到，各个小队里的计划外，本来就是要分给村子里的，他给拿过来，再分下去……　　 人家村民也不是傻子，关键是，小队的计划外，没村民的支持，那也折腾不起来。现在好了，赵卫国想拿这些原本属于村民们的东西让村民干活，这是什么神奇的思路？　　 “你难道自己就没藏点？”赵卫国觉得自己很聪明。　　 “你自己有没有藏点呢？”队长翻了个白眼。　　 赵卫国：……　　 得，白问。　　 该说不说，这年头的干部，觉悟还是不差的。要说最过分的，也就是隔壁村养猪的，可即便再过分，他们的干部，也不过比普通村民多了一点点肉罢了。而且人家割的光明正大，人家队长李大头还说了，老子担着责任呢，养不好，那是老子的祸事，多分点咋地了？　　 也的确没咋地，大家都服他。　　 就多分这么一点儿，要抠出来，也成不了事儿。　　 “哎。”赵卫国又叹了口气：“那没法子了吗？”　　 “你老实点不成吗，滚滚滚，别在这儿碍事，我就要弄个学堂，也不要你什么的，好家伙，你像是闻到腥味的狗一样，就冲过来了，不成还火气大，你火气那么大，咋不去战场上咧？”　　 “狗日的！那是老子不去吗！”　　 “得得得，有怨你别冲着我来，有本事的，你冲着营长发火去。”　　 “你！”　　 赵卫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后又坐了下来：“你说，我要是找老橛子，你感觉咋样？”　　 “滚蛋！”　　 赵卫国还是走了，秦建村并没有给出一个合适的建议，他就是赶赵卫国跑罢了。　　 等赵卫国走了，许婶儿才走了出来：“你说说，之前你们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为啥不答应他，咱们村不还剩不少呢吗？”　　 “是，还剩不少，拿出去了，他咋解释？”　　 “还能咋解释，你真以为人家不知道咱们有多少家底啊？来来去去那么多采购员，随便找一个问问都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他知道，他也知道我知道他知道，他提出来了，我不能应了他。应了他，就没完了。这日子过得好好的，甭整这些个事儿了。”　　 两个中年男人嬉笑怒骂，但实际上，都知道对方的底细。　　 都在这地界混日子，他秦建村究竟卖了多少鸡蛋，赵卫国能不知道吗？那不可能，这种事情，甚至都不需要略微打听打听，在外面看看采购员就清楚得很，尽管不知道详细，但大概还是清楚的。有心一些得，甚至还能算得出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收益。　　 赵卫国是真不知道这事儿干了是拿别人的钱要别人办事吗？　　 也不尽然，他只是探一探自己老友的状态罢了。　　 资本资本，在这个时代，那就是一头令人胆寒的猛虎，如果老友出了问题，他想拉一把。　　 或许是想折腾，又或许是想老友帮一把。　　 没有人知道，人心隔层皮，事情落下之前，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别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秦建村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想透过自己呼出去的烟雾，看清楚前方的景象。　　 “啪！”　　 “要抽滚出去抽，整得整个屋子都是烟，能耐得你！”